万彤却没有动,她抬起头来,鼓足了勇气说:“可是,云清姐不该死的,任妈妈,那个看守的下人根本就没有管她!我昨天晚上给她送饭的时候,她还没有事……”
“行了”任妈妈打断了她的话,“云清得了这病,那是她的命,怪不得别人。”
“云清姐得的不是死人疫!”万彤终于还是没忍住,她涨红了小脸,看着任妈妈大声道。
“住口!”任妈妈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她身边,茶水溅了万彤一身。
万彤进屋之前,已经反复告诉过自己,要忍耐得住。有些话本不该她说的,就算她说出来也没有用,更何况她现在见到,也不过是内院的一个管事婆子,连主子都算不上。可是她还是没忍住,她就是不明白,就算是在古代,丫鬟的身份低微,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一条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们不需要为她做点什么补偿吗?不需要追究一下责任吗?如果任妈妈不摔这个杯子,她几乎就要把心里的疑惑喊出来了。
摔碎的杯盏,滴溜溜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停在她身边。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万彤忽然明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一个丫鬟的生死,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不但主子不关心,同为下人的管事也不会关心的。
任妈妈拿手指着外面怒道:“这病的事,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的吗?你当你是谁?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再让我看到你到处乱跑,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万彤没有再说话了,她低身行了个礼,慢慢的退出去了。
高低贵贱,尊卑有别,写在历史书中的记载,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本是她早该知道的事情,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是之前万府生活表面的和谐,掩盖了这些残忍的现实。
万彤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
从这一刻开始,她觉得她开始厌恶这个时代了。
万老爷让人出去专程买了飘香楼的酒,北方的酒酒劲大,飘香楼的酒,尤其辛辣。
邢老三喝了一口,辣的连连咳嗽,称赞道:“好酒好酒,哈哈哈哈。”
堂下站着十个汉子,人手一碗烈酒,一起仰头喝完,皆赞道:“好酒。”
万老爷转头看冯先生,冯先生点点头,站起身来。
“万府里面有人要对万爷不利,今天需要各位兄弟保护好万爷,”冯先生背负双手,慢慢走下来,“有嫌疑的人如今都已经隔离起来看管,这几日我已暗中给他们的饮食下了毒。这人是个高手,可以单凭手力碎人心口骨骼,但是中了我的毒,功力肯定会打个折扣。我让人放出去了风声,让他们觉得中的是瘟疫,这种病没有好起来的希望,如果他不出手,病只会越来越重,他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
冯先生顿了一下,继续道:“如今我们再送一个机会到他面前,让他可以见到万爷,诸位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环顾众人一眼,然后吐出几个字,“十面埋伏,请君入瓮。”
众人皆抱拳,齐声道:“喏!”
万老爷也站起来,对着众人抱拳道:“今日万某除贼,有劳诸位兄弟了,万某先敬诸位一杯。”说完也倒了一碗酒,仰头喝完。
“时候差不多了,”冯先生道,“出发吧。”
邢老三拍案而起,安排道:“顺子带人做暗哨,田大天,张卯端着东西跟在后面,白老六你懂医,扮做郎中,小胡子你去房上当眼,其余人距离远一点,给我盯紧了,这边动手马上过来。”
堂下的汉子听到安排,纷纷抱拳而出,最后就留下跟随在万老爷身边的两个人。
万老爷喉头抖动,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地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