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丁找了个平日里跟自己关系好的小厮,带了一壶酒,一段腊肉去往庄子里。他的任务是最重的,需要在短时间内摸清楚花家庄的底细,好报给大夫人早做准备。这个工作放在军队里,就是探子细作了,需要的不光是胆量,还得有过人的智慧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杨丁也想不到他会领到这样的任务,好在他本身就是万府男丁里面挑头的人物,下午进庄的时候倒是也跟那几个负责过来招呼万家的庄丁混了个脸熟,尤其是还跟其中一个名叫尤二的庄丁扯上了关系,那尤二是前几年从太和过来的,家里还有亲戚在太和县城里,杨丁当时只是闲扯,没想到现在居然能派上用场了。
他在庄子里找到几个人打听了一下,带着酒肉来到尤二的住处,杨丁敲了敲门,原本暗着的窗户闪烁了一下,亮起火光,跟着尤二在里面喊道:“谁呀?”
杨丁赶紧接道:“尤二兄弟,是我呀,快开开门,外面冷。”
尤二出来一瞅是杨丁,也是迷糊,这大冬天的谁承想外乡人会来夜访。好在杨丁能说会道,给他热情地一顿说,把尤二哄的喜笑颜开,当下把杨丁让到屋里,三人在屋里围着炕头一坐,烫上小酒就喝开了。
杨丁与尤二怎么喝酒不必多说,讲这一段无非是因为杨丁这个人物,在咱们后文书里,他还有大展拳脚,脱颖而出的那一天,此时他第一次单独出场,也展示出了身上过人的潜质。在杨丁有心试探之下,尤二果然说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那个女子,不是常人呐。”尤二喝到兴起,把大棉袍一脱,穿着个单褂半蹲在炕上,跟讲评书一样说道。
原来这和顺地界里,不光一个花家庄逞能,离着花家庄大概七十里地,还有个魏家堡,魏家堡里有四个汉子,乃是魏家四兄弟,名叫魏青,魏红,魏金,魏鹏,这四人平日里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众乡邻都不敢招惹,后来魏青不知从哪里结实了高人,更是学了一身横练的功夫,便是如虎添翼,更加无法无天。这四人在太和是臭名昭著,平日里集聚了魏家堡一帮流氓地痞,不光难为当地的百姓,对南来北往的客商也要盘剥勒索。花家庄有一次从南方买了一批货,打从魏家堡经过,便被魏家兄弟给劫了。花家庄少庄主花大郎那是百里挑一的好汉,怎能吃这样的亏,当下便带着人去了魏家堡,双方恶战一场,魏家兄弟固然奈何不了花大郎,花大郎以一敌四也没讨到好处。从此双方便结下了梁子,这事发生了一年之前,这一年里花家庄跟魏家堡你来我往的交手七八次,两边死的庄丁加起来便有十多个了。
至于这个女子,据说便是那魏家堡头领魏青的义妹,来魏家堡投魏青,不知怎么寻到花家庄的地界,过来借宿。她初来乍到,不知道花魏两家的恩怨,谈话间露了口风,被庄丁报到了花大郎那里。花大郎本也不打算为难一个女子,只是想扣她在这里,让魏家兄弟拿货物来换,谁知这女子竟是一身好武艺,把去拿她的几个庄丁打了个七荤八素,还一把火把花家庄的马棚烧了,从庄子里偷了匹马逃了出去。这一下惹怒了花大郎,带着人追出去二三十里路,才在她南下魏家堡之前把她抓住了。
“你别看那娘们白白净净的长了个俏脸蛋,那下手可凶了。”尤二心有余悸地说,“抓她的时候,我在后面躲着没上前,结果站在前面的王老三一个不留神,被她一刀削掉了半个手掌,这辈子算是残废了。她从庄子里杀出去,那是一路连死带伤放倒了十多个人,咱们大郎这次抓她回来,肯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探听到这个消息,杨丁算是放心了一半。至少这么看来,花大郎并不是为非作歹那种人,真要像尤二说的那样,反而还是太和地界上的好汉。不过杨丁是个伶俐人,还是又借着酒劲,询问了一番花家庄夜里是怎么放哨轮值的,弄明白了庄口的守备情况,杨丁这才放开手脚,一番劝酒之下,把尤二喝趴下了,然后带着那小厮悄悄出来,回去大夫人那边报信。
前前后后过了半个多时辰,戌时末,杨丁回到万府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