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花家庄的庄丁已经冲到近前,替他挡住贼兵,花大郎不顾臂膀鲜血长流,低头捡了一把刀,又带头冲了上去。花家庄众人在他带领下,人人振作,奋勇向前,魏鹏渐渐抵挡不住。
万老爷带着身边仅存的七八个男丁,护着一辆马车也冲到这边,眼见庄口就在眼前,这是唯一的逃生出路,众人也是越发疯狂,一个个不畏生死,拼命向前。
花大郎跃过十多个贼兵,不顾一路贼人拦截,狂奔十几步远冲到魏鹏近前,大喝一声你纳命来,一拳挥出打在魏鹏的坐骑上。这一拳花大郎用足了力道,足可开碑裂石,那马哀嚎一声扑倒栽倒,把魏鹏掀落马下。魏鹏原本也是跟花大郎打过几仗,虽然功夫不及花大郎,也断不至于被他一拳放倒。但是此刻花大郎状若天神,简直勇不可当,那气势压顶而下,魏鹏竟一时慌了手脚。他本想挥刀劈砍,但是坐骑被掀翻,摔了个四仰八叉,还未缓过手脚来,就被花大郎凑到近前,一把攥住他的领口,魏鹏见他怒目圆睁,吓得肝胆俱裂,叫了一声:“大郎饶我!”
花大郎恨到极致,暴喝一声竟拿额头直接撞在魏鹏头上,只一下,撞的魏鹏七荤八素,花大郎又举起铁钵大的拳头,两拳下去,打的魏鹏脑花迸裂,惨死当场。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片刻的功夫,魏家堡这边,主将就死了一人。魏鹏身边的护卫都还来不及解救,便看着花大郎抓着魏鹏的身子举起来,口中高声道:“魏鹏已经授首,尔等谁敢挡我?”众匪兵被他气势所迫,一时间无人上前。花家庄和万府众人趁势冲击庄门,把守门口的贼兵抵挡不住,四散奔逃,终于是给众人杀出一条血路。
万彤和万庚俯身藏在马车上,紧紧抓住两侧车帮,那名叫露姑姑的女使载着两人,紧跟万老爷的队伍往前冲。两边不断有贼人上前阻挡,露姑姑一只手抓着缰绳,一只手提刀格挡,沿途砍死两个想要爬上车来的悍匪,到得后来贼人渐多,纵然她会武功,但是一边需要分心驾车,渐渐力不从心,身上接连中了几处刀伤,鲜血溢出来,染透了她半边身子。
眼看离着庄口不过十多丈的距离了,花大郎和万老爷一行人已经冲了出去,露姑姑奋起余威,要强行闯关。此时魏鹏身亡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附近的贼兵过来援救,花大郎等人留下的空档转瞬即逝,庄口又被七八个贼兵挡住。
露姑姑回头对万庚大喊一声抓稳了,死命催那马儿,马车毫不减速,正对着贼兵撞过去。当先站着的两个贼人不及躲闪直接被马踹翻,卷入车底,余者纷纷躲避,让露姑姑冲了出去。交错的瞬间,两边的贼兵数柄长矛对着露姑姑刺过来,露姑姑挥刀砍断三根,另有两根直插进她的胸口,那马车冲势太猛,枪头齐齐折断,贯穿了露姑姑的胸口,将露姑姑钉在车前。万彤在后面瞧的清楚,鲜血飞溅到她脸上,吓得万彤惊声尖叫,这一夜万彤实在是目睹了太多的血腥,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经此一吓,万彤终于眼前一黑,就此晕厥了过去。
生死关头,电光火石,露姑姑冲过去之后才感到胸口异样,只是她精神力高度集中,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脱离了桎梏,剧痛过后露姑姑只觉半身麻木,但是此时无暇他顾,仍是强自撑着马车前行。
露姑姑身后,还有花家庄和万府未冲出包围的人马仍在厮杀,她回头看了一眼,万庚跟万彤尚在,露姑姑展颜一笑,驾着马车亡命而去。
这一夜众人慌不择路,没命奔逃,后面贼人追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渐渐散去。待到拂晓时分,万老爷和花大郎等人逃至一个无名山岗上停下来,再检点人手的时候,花家庄已不过剩下二十余人,而万老爷这边,只有两个姨娘和三少爷万泰尚在,其余家眷都不见了。
夜色漆黑中,露姑姑带着万彤跟万庚与众人走散了,她身受重伤,又不得医治,其实半夜的时候便已经断了生机。只是她死前仍紧紧握住缰绳,死命催促马儿前行,那马没得命令不能停留,载着三个人越行越偏,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万庚在突围中,本就被乱兵砍了一刀,随后一路马车颠簸,眼见万彤吓晕了,他怕万彤颠簸下去,便将万彤护在怀里,吃了车帮几次碰撞之后,也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三个人一死两伤,没人去管那马儿,那马儿信步由缰,载着三人狂奔穿过数片荒原丘陵,最终来到一处白雪覆盖的山岭间,马车爬山不便,便停留在山脚下。
天色放亮,然而阴霾未散,北风乍起,天上下起小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