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皱了皱眉,转头望了那人一眼,那是个中年之人,留短髭,体型偏胖,眉目之间颇显城府。
赵嬛嬛适时说道:“这位是新任礼部尚书秦桧,刚刚从淮东脱险归来。”
徐宁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对着秦桧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我大宋的忠义之臣秦桧秦大人,失敬失敬,世人都说秦大人为金虏故意纵归,以为奸细,为何?盖因以大人之力,携妇人奴婢杀死看守,安然而归,不可信也。但徐宁却觉得,智者不以力胜,若筹谋得力,要完成此举,并非难事。”
秦桧初时听得脸色未变,一直听下来,倒是不明白徐宁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只好故作坦然,静听后续。
果然,徐宁话锋一转,说道:“听闻秦大人向来主张坚决抗击金虏,为何今日之语与传闻相去甚远?”
秦桧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金人占据了如此辽阔的疆域,拥有数十万精骑,早已占据了中原,若是渡江而来,缺少骑兵的我们如何抵挡?天下若要平安无事,须得南自南,北自北,与金人划江而治,我大宋也可保半壁江山。”
徐宁哦了一声,问道:“何谓南自南,北自北?”
秦桧毫不迟疑的说道:“大宋将所有军队从江北撤回江南来,中原划给伪齐或是金人统治,由金人自己决定,我们与金人和议,以大江为界,金人不得渡江南侵。”
听到这里,赵鼎再也听不下去了,朝堂之上也响起了低低议论之声。
宋太祖让朝臣的官帽长着两根长翅,就是怕朝臣讲小话,此刻朝臣们却是没能忍住。
赵嬛嬛见赵鼎便要出列,大声喝道:“朝堂之上如此喧闹,成何体统。众卿安心听着就好。”
徐宁眼睛微微眯起,淡淡的说道:“秦大人能够带着夫人、奴仆、婢女以及大半船钱财千里归宋,怕是与这南自南,北自北有莫大的关系吧?”
秦桧脸色一变,问道:“徐将军这是何意?”
徐宁依旧淡然,说道:“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秦大人,秦大人这三年来跟随完颜昌征战江淮,参议军事还兼着转运使的差事,都参了什么议了什么?”
秦桧脸色愈发阴沉,转身向着赵嬛嬛跪伏于地,泣声道:“陛下,这些官职都是金人强加于臣头上,臣对大宋忠义耿耿,怎么接受金人的官职。”
“是吗?”
徐宁脸色陡然阴寒起来,语气一片森冷。
“还是让我来说说你参议的什么军事吧。完颜昌攻楚州,守将赵立率全城军民浴血奋战,誓死不降,坚守四十余天被金虏石砲击中,高呼吾终不能与国破敌矣而亡,楚州城破之日,幸存军民抑痛扶伤巷战,虽妇人女子,亦挽贼俱溺于水,全城死难。我想问问秦大人,你写给赵立将军的那封循循善诱的诱降信,通篇摆事实、讲道理,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诱引他放弃抵抗,出城投降,最后却被他愤怒撕毁时,你是什么心情?满城军民殉国之时,你又是什么心情?”
秦桧勃然变色,顾不得失礼,起身指着徐宁,怒道:“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吗?其实我说楚州全城军民殉国并不准确,还有两名战后余生的将士,现在就在我红巾军中,需要我将他们叫到建康来吗?”
“南自南,北自北,那这满朝文武,包括陛下,是不是都要过江去接受金人的统治?”
秦桧正欲辩解,徐宁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连珠炮似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