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终于说出了十年来的第一句话,自言自语。
“她不会回来了。”
……
那只来历不明的小兔妖离开后的狐狸山,变得更加荒凉和寂寞,阒然无声。
壁萧然,朝辞又变回了那只沉默寡言的妖兽。
每日几时睡,几时醒完没有律。
陆今看着她又开始吃生肉喝生水,雨不知遮挡冬不知添衣,双眸里被今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那点神采,又因为她的离去泯灭了。
陆今还是无声无息地跟她的身后,陪她过每一段无声的路,伴她熬过所有漫长的夜。
可即便用尽所有的力气说上千言万语,朝辞都无法感知她的存。
无法和朝辞交流,更不能安慰到她,无论陆今有多容有多心疼,都难将心上热切地想给予的温暖传递给朝辞哪怕一丝一毫。
这份无能为力让她能够更懂独自茕茕的朝辞内心有多煎熬。
很多时候陆今都觉得朝辞对于活不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却还会一多月没有食之后,凭借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啃上几口肉,喝一点水。
虽然嘴上说着“她不会回来了”,可陆今明白,朝辞内心深处的某小小角落里,她还期盼着。
她相信今今不会欺骗她,今今一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哪怕十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哪怕她没有收到爱人一丁点儿的音讯。
狐狸山的雪景其实很美,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从苜蓿园到山野间,都是一片纯净的苍茫。
但是无论多美,都和朝辞无关。
今年冬天她打算冬眠。
一觉睡醒冬天就结束了,也不必经受透骨子里的寒冷。而且冬眠之中,她还能继续识海之中修炼,一举得。
反正醒着也没有任何事可做。
她疼惜这片苜蓿园,多洒了一些狐火周,免娇弱的苜蓿灵草一冬天下来没人照看部冻死,因此耽误了点儿时间。
当她想往回的时候,却见漫天的风雪之中,有人影晃晃悠悠地往她的方向来。
只是一轮廓,一被暴虐天地模糊的轮廓而已,便让朝辞愣住了,某种可能『性』瞬间击中她的心魂,让她连呼吸都一并消失。
“苜苜……”
即便相隔十年、百年、千年,只是她的声音,只是她呼唤,朝辞便能刹那间认出她,奔向她!
火星炸裂之间,朝辞已经破开愈发狂暴的雪,一将那单薄的身子揽入怀中。
她居然的抱到了这人。
这竟不是梦。
朝辞不可思议。
她的今今居然的回来了。
今今带着笑,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朝辞的后背,轻语道:“我回来了哦……大狐狸。想我了吗?”
朝辞紧紧拥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千言万语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一劲地点,温热的眼泪迅速将今今的肩浸湿。
今今虚弱又好听的笑声贴她的耳畔,笑着笑着,察觉到她瘦了许多,忍不住跟着一块儿哭了。
“我也很想你。”今今捧起她的脸,吻她,“我每天每夜都想你,想着怎么能够回到你身边。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你有没有讨厌我?”
朝辞被她吻得心上急速发烫,一将她摁雪地里,心底深处那压抑了久久的思念和渴望,瞬间迸发。
炙热燃烧了风雪,干涸已死的心触碰到爱人体温之时,迅速死灰复燃。
朝辞明白了,她的『性』命就今今的手中。
今今她生她便生。今今想她死,她早也死了。
团热焰掉落雪地里,落了一地的火苗。
朝辞忘乎所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一股陌生的血腥味。
“今今?”朝辞惊觉今今的状态不对劲,迅速回神。
今今被拥着,即便周身有狐火围护,可她的身上几乎没有温度,那陌生的血腥味的确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开心过的朝辞这会儿发现了,前无论什么时候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今今,如今浑身都是被血染透的污迹。
今今的确虚弱得几乎只剩下半口气。
可是,落入朝辞的怀中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终于踏过了漫长的地狱,回家了。即便浑身的剧痛难忍,可有朝辞的怀抱,她便觉得能抵抗一切伤痛。
今今昏『迷』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抚上朝辞的后背,即便已经气若游丝,却还安抚这只因为她而担忧的大狐狸。
“别担心。”今今抚『摸』着她的脸,声音越来越弱,“只能回到狐狸山,回到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这从天而降大片大片的雪花中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