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德莲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心里就涌起一股恨意、痛意和夹杂在其中说不出来的爽意。
上辈子她没觉得哪个后妃命好。
即使是那些家世极好,出身满蒙权贵之家的宫妃们,入宫后空有位份,宠爱稀薄,大多都被她们这些包衣旗和小官之女们压得死死的。
而她们这些先前得皇上偏爱,出身低微的宠妃们也没几个晚年幸福的。
却没想到,当初和她一起小选入宫的万琉哈氏,竟然是个有后福的。
虽然刚开始不得宠,但因为一直在这慈宁宫中伺候太妃,生活的安稳平淡,最后竟然被太皇太后看入了眼调到了乾清宫伺候皇上。
伺候了没多久,就一举得男为皇上诞下来了十二阿哥胤祹。
胤祹自幼抚养在苏麻喇姑膝下,为人踏实敦厚,性子沉稳,对万琉哈氏孝顺极了,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听说她还极为康健。
即使自己被那逆子奉为圣母皇太后又如何?
最后登顶的不是她的老十四,她才半点儿都不稀罕那劳什子的太后之位。
那个时候她就对万琉哈氏挺嫉妒的,因为她有个孝顺贴心的好儿子,晚年还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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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等自己前世满怀不甘和怨恨闭眼后,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刚刚入宫第一年的十月份。
自重生后,她就一直在回忆上辈子发生过的每件大事。
想起当年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慈宁花园溺水事件,才装作今早临时有事情,让万琉哈氏替自己去慈宁花园采摘红梅。
反正她得宠的时间也晚不是吗?
乌雅德莲抛开万琉哈氏,眉头紧锁,不自觉地从一旁素净无装饰的白瓷花瓶里揪出了一朵万琉哈氏拿回她们俩居住的耳房里给太妃们插瓶剩余的红梅,思索着如今的情况。
这辈子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今天明明飘着雪花,而如今却是阴天。
太子姨母平妃,明明是赫舍里家性格卑微软弱的庶出三格格,是在康熙十九年,还是个没长成刚刚十岁出头的黄毛丫头时,就被索额图给急匆匆地送入了宫里。
因为和太子年龄相近,压根儿就没在一起相处过。
皇上也只是给了她妃位待遇,养在储秀宫里,不太重视。
最后还是个没福气,亲子早夭的短命鬼,活得还没那个连赫舍里家族旁枝都算不上的僖嫔长。
而且在她的印象中,上辈子索额图好像确实是有个很疼爱的嫡女,但是小小年纪就幼殇了。因为这索额图还大病了一场,拖着病体专门跑去五台山请了好几位有名的高僧来给自己的爱女做道场、超渡。
并且给她的墓室中陪葬了许多金银珠宝等稀罕的西洋物件,因为当时的陪葬太过奢侈,还被一直看不惯他的御史给抓紧机会,参了一本“索额图大贪”。
那个时候索额图还不是如今的“索相”,年轻气盛,直接就当场在朝堂上和那个御史打了起来,没过多久他的阿玛老大人索尼也去世了。
三件事紧挨着,那个时候赫舍里家可是这京城中备受关注的权贵之家,农闲时,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欢唠的就是他们家的事儿了。
她那时年龄也小,还是待在家里被好好娇养着的家族嫡长女,也是曾听过这些消息的。
没想到这辈子,这个嫡女不仅活了下来,入了宫,长得极好,性子还这么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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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她因为早就知道,今日宫里不会太平。
手脚麻利地办完自己的差事,一大早,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后殿耳房里。
却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听到前院传来裕亲王嫡长女穆尔登格溺死的消息,那裕亲王嫡福晋西鲁克氏也早早地顺利平安生产了。
乌雅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突突地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难不成,这些都是哀家重来一回,增加的变数?”乌雅氏有些迷茫地喃喃自语。
“不会,绝对不会的,哀家可是圣母皇太后啊,只有像哀家这样‘德高望重’之人才会死后,还有这逆天的运道。”
乌雅氏猛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捏住手心里的那朵红梅,用力将它揉地稀巴烂,红色的花瓣碎屑星星点点地粘在白皙的手上。
明明那般柔弱温婉的长相,却无端透出让人心惊的狠戾来。
“不急,不急,上辈子,哀家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笑到最后,这一回,哀家定要把那些个贱人早早地全都一个一个收拾掉,包括那个该死的逆子,给我的小六和老十四……”
她抬头看着门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扬的碎雪,默默在心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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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因为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的。
大批的宫女太监被带入慎刑司审问,宫中那些小主们的眼线,以及满族权贵之家好不容易插进各宫的人手,都在这场风波中折损了大半。
后续如何,晴嫣已经没精力注意了。
因为这次为了救助那三个孩子,不仅耗光了她刚刚养出来没多少的异能,还在这寒冬腊月的冷水中泡了那般久。
原本就没有修复好的身体,这次是彻底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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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储秀宫,晴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