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点了点毛茸茸的圆脑袋,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地用小胖手拍着他们的心口,转头看着皇贵妃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说道: “额娘还好我们俩化形的时间早,要不然我们也要被球球妖怪给‘嗷呜’一下子全吃掉了!那么到时候额娘就看不到我们俩了!” 晴嫣瞧着怀里向来活泼好动的小奶团子们瘪着小嘴,委屈巴巴,说着说着险些都要哭了, 兄弟俩看起来比当年的小保清和小保成还要入戏更深,真以为他们是金刚葫芦娃了呢。晴嫣险些又要憋不住笑了,赶忙附和着点了点头就抱着兄弟俩转身往床边走。 今晚电闪雷鸣的,小孩子容易被吓哭,以防万一她还是带着双胞胎一起睡吧。 …… 亥时末,时至深夜,室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雨点子噼里啪啦的打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像是要把屋顶给打穿似的。 皇贵妃母子人在储秀宫中睡得香甜,双胞胎一左一右地贴着额娘的身子,睡得四仰八叉的吹着圆润口水泡。 坐在大佟嫔内室门口为佟佳·玉柔守夜的怜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扭头瞥见坐在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守夜大宫女已经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怜儿转头看了一眼光线昏暗的内室,从左袖子中掏出来了一把小刀,又从怀里摸出来了一片巴掌大的防水牛皮纸,随后就咬着下唇,动作极轻的从椅子上起身,像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往内室里走,直奔着她白天发现的药匣子而去。 内室中大佟嫔的床帐子早已经放下了,屋子里只有床尾的烛台上燃烧着一根蜡烛,烛火晃动间勉强能够照亮紧挨着西墙边的黄花梨木家具。 怜儿往床帐子的方向上瞧了一眼就赶忙朝着西墙边的储物柜走去。 等她蹲下身子从储物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顺利找到药匣子后,双手颤抖,心跳也如擂鼓般,轻轻将木匣子从抽屉里取出来,随后用右手无声地按着匣子中央的纯金机关扣将匣子盖给翻开,看到匣子里面那颗圆润的生子密丹后,她不禁松了口气,将牛皮纸放在面前的地毯上,屏住呼吸拿着小刀挨个从颗生子密丹上刮下来了些药粉。 颗生子密丹被她刮的很均匀,若是大佟嫔天亮拿出药丸子看了,乍一看是瞧不出来药丸子异样的。 瞧着牛皮纸上的药粉落了一层了,怜儿也不敢再刮了,手指灵巧的将牛皮纸给叠成角的形状,放在怀里揣好就双手捧着药匣子打算把它放回原处。 然而药匣子还没有放进抽屉里,窗外就突然“轰隆隆——咔嚓——”划过了一道伴着响雷的青紫色闪电。 心中本就慌乱的怜儿被惊雷给吓得一个手抖险些将手里的木匣子给摔在地毯上,担心大佟嫔被雷声给吵醒,怜儿赶忙顶着一脑门的冷汗扭头往床帐的方向看,发现大佟嫔睡得很沉连身子都没有翻时,她才将刚刚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给落回到了肚子里,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忙将药匣子搁到抽屉里把抽屉关上就快步绕过屏风朝着门口走。 “咦?怜儿你咋进内室了呢?” 被骇人的惊雷给吵醒的大宫女一扭头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怜儿不见了,听到脚步声后就不解的转头询问。 怜儿被突然开口的大宫女给吓得半死,心脏都咯噔跳了一下,她忙扭头往屋子内瞧了一眼,又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几步走到自己的椅子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 “刚才雷声太大了,我怕主子被惊醒就特意进去看了看。”” “原来是这样啊”,大宫女闻言就忍不住将右手放在了酸涩的脖子,稍稍按摩了几下,就张嘴打着哈欠低声对着怜儿交代道: “怜儿你就放心吧,娘娘这几天入睡困难,今晚睡前她特意喝了一碗安神汤,怕是能一觉睡到天亮呢,我现在还很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若是不瞌睡的话就警醒些,注意里面的动静,我得去软榻上眯一会儿,实在是太瞌睡了。” 说完这话,大宫女就自顾自地举起两条胳膊伸了伸懒腰,随后用右手捂着嘴打了俩哈欠,就走到不远处的软榻上合衣而眠了,没一会儿软榻上就响起了香甜的轻鼾声。 怜儿抬起手揉了揉泛疼的额头,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大宫女轻鼾声也慢慢的将自己的背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难熬的等着天亮的到来。 翌日,辰时一刻,头顶上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持续了整整一夜的瓢泼大雨也终于停了下来。 经过一夜狂风骤雨的吹打,御花园中栽种的观赏花果树全被糟蹋成绿肥红瘦的模样了,别致蜿蜒的鹅卵石小道上也铺上了厚厚一层的落花,这可把在御花园里当差、伺弄花草的小太监们给心疼坏了。 无独有偶,一墙之隔栽种在储秀宫前院的果树再经历了昨晚一场大雨后,也损失惨重。 清早,拿着大扫帚来前院扫地的粗使太监们看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地砖上落了一地的碎果子,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搬个梯子将这些掉下来的果子给重新拿着绳子绑在枝头上,若是这些小果子没有被雨水给砸下来,等到成熟后得摘下来多少甜果子啊! 辰时二刻,洗漱完的晴嫣穿着一身青色的旗装正带着双胞胎和小十坐在偏厅的饭桌前用早膳。 这时,白露神色有些古怪的端着一壶温热的牛乳匆匆走进了偏厅。 晴嫣将手里剥好的茶叶蛋递给坐在身旁的小十,一抬头就瞧见往双胞胎虎头小碗中倒牛乳的白露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她不由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露啊,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听到皇贵妃的话,埋头吃饭吃得正香的兄弟仨也纷纷抬起头将目光给移在了白露姑姑身上。 白露快速将一大小面前的小碗里都倒上温牛乳,顺手将手中的空奶壶给放在饭桌上,才拧着眉头看着皇贵妃轻声道: “主子,昨晚下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奴婢刚刚从张天喜嘴里听到乾清宫后院里种的那几株葫芦都死了。” “死了?” 听到这话,晴嫣和小十瞬间震惊地瞪大眼睛,异口同声的开口反问道。 坐在幼儿餐桌里的小十和小十四则一点都不像他们额娘和十哥哥那般惊讶,小哥俩抱着他们的虎头小碗咕咚咕咚的仰起头将里面盛的温热甜牛乳给喝完后,小胤祥才用舌头将嘴边的白胡子给舔掉奶声奶气地说道: “球球妖怪把小葫芦都给吃了!” 坐在他身旁的小胤祯也“嗷呜”一下子张大嘴巴将他捏在右手里的牛肉馅小笼包一下子给咬掉大半,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边将他捏着小笼包的小胖手给高高举起来,含糊不清地奶声喊道: “球球妖怪就是学着我吃小笼包的样子吃小葫芦的,嗷呜~嗷呜~一大口下去好几个小葫芦就没有了。” 小十听到双胞胎这奇奇怪怪的话,不由捏着手里的白瓷勺子,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幼儿饭桌里的小胤祥和小胤俄迷茫地询问道: “什么是球球妖怪啊?小十、小十四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球球妖怪就是”黑色球球啊,小胤祥听到他们十哥哥问话了,赶忙把小身子往上耸,使劲儿想要让小屁股离开座椅,伸出两只小短手边说边给胤俄比划着。 可惜小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们额娘给无情的伸手捂住嘴了。 晴嫣看着小胤祥不解的眨巴大眼睛的动作,有些好笑地说道: “十、十四,你们俩不许把你们做的梦拿来对着你们十哥哥胡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妖怪的,咱听白露姑姑接着往下说。” 小十听到皇额娘这话,也搞明白了“球球妖怪”是双胞胎梦境中的东西,他的兴趣瞬间就没了,又将视线给转到了白露身上,困惑地挠头询问道: “白露姑姑,那些葫芦究竟是怎么死的呀?” 晴嫣也跟着将视线给移到了白露身上。 白露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接着往下说道: “还不是因为昨晚那鬼天气,昨个半夜雷声和闪电就没有消停过,好巧不巧的就有几道闪电劈到了乾清宫那边,把种在后院的葫芦连藤带果的都给劈成焦炭了,闹得动静还挺大的,听说把睡在前院龙床上的万岁爷都给惊醒了。” “今早上,宫人们都在偷偷摸摸的谈论这事儿,还有的人说幸好昨夜的雨下的大,若是天气干燥,那闪电保不准还会把乾清宫给弄走水呢,到时乾清宫里肯定就要出人命了!” 晴嫣听完白露的话,神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葫芦藤是种在乾清宫后院的,知道的人知道昨夜的闪电是在劈葫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昨夜的闪电是冲着皇上去的,这要是一个弄不好,“鞑子皇帝德行有亏,半夜天降神雷怒劈乾清宫”的流言就要在民间传出来了。 想到这些,晴嫣就赶忙放下手中的白瓷勺子,对着站在饭桌旁的心腹大宫女一脸认真的吩咐道: “白露,你现在去外面让张天喜到各宫中给四妃、六嫔传话,让她们盯着底下的宫人们,夏季多暴雨、多雷电,闪电劈到大树是常有的事情,莫要让宫人们乱嚼舌根子,倘若让本宫发现有那嘴碎说闲话的,无论是哪宫的人都得押去慎刑司里挨板子!”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 白露也知道流言的可怕程度,忙拿起桌面上的空奶壶就转身快步往外走了。 “你们仨也要牢牢将这句话给记在心上,以后下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躲进屋子里,千万不能站在大树下避雨,夏天在大树下避雨很容易遭雷击的,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能儿戏知道吗?” 晴嫣抿着红唇扫视了一眼兄弟仨,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兄弟个也似懂非懂的齐齐点了点脑袋,又抱着小碗香喷喷的用膳了。 晴嫣看着兄弟仨吃的这么香,她倒是有些吃不下去东西了。 瞥见双胞胎捏着手里的小笼包,张大嘴“嗷呜”一下连馅带面皮吃掉一大半的动作,晴嫣的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 昨夜兄弟俩才刚刚对她说过葫芦藤上的小葫芦被球球妖怪给吃完了,以后宫里没有小葫芦了,今早她就听到了乾清宫的葫芦藤被劈成焦炭的消息。 这两件事撞在一起未免也太过凑巧了吧?这究竟是一场偶然,还是说这预示着宫里接下来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呢? 晴嫣坐在储秀宫中看着认真吃小笼包的双胞胎微微发呆。 一夜没睡,眼下挂着青黑色眼圈的小佟嫔也正坐在承乾宫后院的主殿大厅里盯着门口,双眼空洞的发着呆。 “主子!” 双儿跨过门槛快步走进大厅里,赶忙对着脸色憔悴的小佟嫔张口喊了一声。 小佟嫔听到声音精神一振,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往门口看,瞧见双儿正冲她挥舞捏在右手中的一个小牛皮纸包,她随即按着圈椅扶手从圈椅上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几步走到双儿身旁将叠成角形状的牛皮纸包给放在右手掌心里,对着心腹大宫女嗓音沙哑地张口询问道: “这是怜儿给你的药包吗?” 双儿点了点头,抿唇低语道: “主子,刚刚怜儿趁着到小厨房里给大佟嫔娘娘传膳的机会,就把这个小药包顺手给塞在了奴婢手里。” 小佟嫔将叠成角形状的小药包沿着折痕小心翼翼地扣开,看到里面盛的黑褐色药粉后,赶忙低头闻了闻,发现这药粉确实和她先前喝的生子密丹是一个味道,就又沿着折痕将牛皮纸给包好,不发一言的抬脚往外走。 双儿反应过来后也忙追了出去。 主仆二人沿着湿滑的青石板宫道快步往南走,跟在后面的双儿发现这是去太医院的路,不明白主子这是要干什么,即使心中有疑惑,但考虑到宫道上面人多眼杂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只好低头沉默的跟在自家娘娘身后往南走。 约莫两刻多钟后,主仆二人就到了太医院里。 太医院中的小太监瞧见小佟嫔过来了,赶忙恭敬的俯身行礼有些诧异地开口询问道: “小佟嫔娘娘一大早来太医院,不知是所谓何事啊?” “本宫嗓子疼,手心也不小心被簪子头给扎破了,想着早上没事儿就来太医院里找找掌院太医诊个平安脉,顺便拿几包药回承乾宫里煎着喝。” “奴才明白了,请娘娘跟奴才往这边来。” 小太监点了点头就伸出右胳膊做了个往东请的动作。 跟在小佟嫔身后的双儿听到自家主子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掌院太医可是皇上的心腹呀!娘娘这到底是要干嘛啊!自投罗网吗? 双儿抿着唇,惴惴不安地跟在小佟嫔身后一道进了掌院太医办公的屋子。 坐在圈椅上伏案写药方的张太医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一抬头就瞧见小佟嫔过来了,也有点儿困惑。 一般情况下来太医院中的人大多都是宫人,哪见过有主位妃嫔亲自前来的啊?还是这种大清早,实在是太奇怪了。 张太医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赶忙从圈椅上站了起来,隔着面前的长桌对着小佟嫔俯身行礼道: “微臣给小佟嫔娘娘请安。” “张太医快快免礼。” 小佟嫔哑着嗓子对着张太医做了个掌心朝上的虚扶动作。 张太医听见小佟嫔的声音就知道这是着急上火了,看见她掌心上明显被指甲给掐烂的伤口后,倒有些惊讶了。 虽说他和小佟嫔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位娘娘平日里深居简出,是个很稳重的人,究竟是碰上什么事情了,才会被气成这样啊? 小佟嫔转头瞧见领她进门的小太监已经出去了,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牛皮纸包,隔着长桌递给张太医,十分严肃地低声道: “劳烦张太医帮本宫看看这个小药包里盛的药粉是什么?” 张太医听到这话,忙将萦绕在心头上的困惑给驱开,伸手接过小佟嫔递来的牛皮纸包,拆开看到里面黑褐色的药粉后,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低下脑袋仔细地闻了闻药粉的味道,又用右手食指沾了些粉末放进嘴巴里尝了尝,过了一小会后,他忙端起长桌上的茶盏漱了漱口,对着小佟嫔同样十分严肃地询问道: “不知娘娘是从何处拿来这药包的?” 小佟嫔看到张太医脸上凝重的表情,忙眼圈泛红地说道: “不怕张太医笑话,这是前几年本宫的母族托人送到承乾宫的药丸子,说是叫‘生子密丹’,可灵验了,只要女人吃下就能生男丁。本宫当年生小六时就吃了大苦头了,即使再想要为皇上绵延子嗣也实感有心无力,昨个儿整理东西时恰巧翻到这药包了,就想着拿来问问您,这药真的那般厉害吗?说生男丁就生男丁?” 张太医瞧着小佟嫔红彤彤的眼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往常总听说小佟嫔娘娘是个伶俐人,怎么如今瞧着也不太聪明啊? 他用右手捋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叹息道: “小佟嫔娘娘,虽然微臣不能将这药粉中掺的药材全部给品出来,但是从品出来的几味药材上看,这药粉确实能够增加女人受孕的机会,但若是说保证生男丁,这可就是胡说八道的,生男生女是老天爷才能决定的事情,倘若真的有那般神奇的生男丁的药丸子,那么民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生下来就被溺死在水里的可怜女婴了。” “此外,微臣再多说一句,只要女子根据大夫说的稳住性子耐心的把身体调理好,这时机到了自然而然就怀孕了,倘若一个劲儿的去喝那些乱七八糟的汤药,吃一些偏方、怪方,好运气的话确实能怀上身孕,但好运的人凤毛麟角,大部分运气不好的人生出来一个怪物、亦或是绝孕都有可能的,是药分毒,这话可不是一句戏言啊!” 小佟嫔听到“怪物”两字心中就一痛,眼中也跟着泛起了一层水雾,若是她当年没吃这劳什子的生子密丹而是自然而然的怀上小六的,那么小六会不会就是健健康康的,不是一个天生手残呢?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做出了一个被吓到的表情,眼睛红红的看着张太医哑声道: “掌院太医还好本宫今日来问您了,这药粉本宫是万万不敢吃了,不过母族送来的药丸子大多都在长姐手里,张太医给本宫拿些治嗓子的药吧,本宫得赶紧拿上小药包回去给长姐说这话呢,全她也别吃。” 张太医听到小佟嫔这话,脸上不禁露出来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他又坐回圈椅上,拿起放在笔架上的狼毫毛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了几列字,就抬手把药方递给小佟嫔笑道: “娘娘拿着这方子让外面的太监给您配两包药,碗水煎成一碗水,趁热喝了,不出两天您的嗓子就好了,最下面还有一小瓶外涂的药水,娘娘让宫女们将药水涂在掌心的伤口上,伤口也会很快好的。” “行,本宫知道了,多谢张太医。” 小佟嫔伸手接过药方低头扫了一眼就递给了身后的双儿,冲着张太医颔了颔首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一主一仆拎着几包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承乾宫后院的主殿后。 双儿“砰”的一下子将将主殿大厅的红木门给关上,而后转身靠在红木门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顶着一脑门的冷汗对着小佟嫔不解地出声询问道: “主子,您为何要去太医院找张太医说这事儿啊?咱为什么不去储秀宫找皇贵妃说这事儿呢?” “咱去储秀宫干嘛?” 小佟嫔心神不宁的坐回圈椅上,听到双儿的话,不由纳闷地出声反问道。 双儿这下子被自家主子的反应给彻底搞懵了,她昨夜想了一晚觉得若是主子需要寻人帮忙的话,在这紫禁城中主子唯一能去找的人也就是皇贵妃了。 皇贵妃起码是自家主子的表妹,她额娘赫舍里福晋还是佟佳一族的女儿,皇贵妃身上多多少少也流着佟佳一族的血,皇贵妃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承乾宫一脉和佟佳一族全部给大佟嫔娘娘陪葬吧? 双儿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了,小佟嫔忍不住苦笑着叹气道: “双儿,皇贵妃待我不错,没进宫前大姑姑待我和长姐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这件事情还是别把储秀宫给牵扯进来了,倘若。” 小佟嫔用贝齿咬了咬红唇,眼神有些黯淡地继续往下低声道: “太皇太后本就不喜欢佟佳一族的女儿,倘若本宫这次也被两宫太后给发狠迁怒,落不着好了,本宫今后只能把小六托付给皇贵妃照顾了。” “太子殿下喊皇贵妃一声‘堂姨母’,小六不也喊皇贵妃一声‘表姨母’的吗?本宫要尽全力把小六从这腌臜事情里薅出去,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皇贵妃就是本宫给小六找的退路了……” “娘娘,您千万不要说这种诛心的丧气话了”,双儿听完小佟嫔的话,眼泪一下子就又不争气的冲出了眼眶,她抬起袖子边擦着脸上的泪水,边愤恨地低声唾骂道: “这事儿明明就是大佟嫔娘娘做下的恶,凭什么她现在还吃的好、睡的香,像个没事人一样,咱就要白白在这里担惊受怕的?奴婢相信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明事理的人,绝不会将咱们承乾宫后院的人也给牵连进去的!” 小佟嫔的眼睫毛颤了颤没有再吭声与双儿交谈,而是有些疲累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乾清宫来人。 另一厢,正坐在太医院中翻看古籍的张太医自小佟嫔走后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聊天时他来不及多想,如今静下来后怎么总觉得小佟嫔的话中有深意呢? 张太医抿着唇又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一一把他从那药粉中品尝出来的药材给写了出来。 只列出来了五种药材,张太医的眼皮子就狠狠一跳,忙从一旁把他先前翻阅无数医书才写出来的男子避孕药方给翻了出来。 两张药方并排放在一起,张太医的眼前当即一黑。 这两种药若是分开吃的话,倒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若是将两种药混合在一起吃,那么两张药方中的几味药恰好就会混合产生让男人绝育的可怕药性啊! 张太医想起小佟嫔临走前说“母族送的药丸子大多都在长姐手里”,他“唰”的一下就从圈椅上站了起来,实木圈椅“咣当”一下子就重重倒在了地上,张太医也顾不上弯腰扶椅子,将手里的两张药方子捏的紧紧的,快速往外跑。 阖宫上下都知道这些年大佟嫔娘娘为了求子都快疯魔了,若是她手里有这种宣称能生男丁的药丸子还不得大吃特吃啊! 她吃没什么,可是千万不能让皇上吃啊! 张太医脸色惨白的捏着手里的两张药方子快速沿着青石板宫道往乾清宫跑去。 因为昨夜惊雷劈乾清宫的事情,康熙一大早的心情就宛如上坟一般沉重,上朝时都板着一张俊脸,浑身散发着“朕不高兴!莫来惹朕!”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