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助理在门口。
病人在房内,脸色扭曲了。他捏着信,又放下,看样子总是不喜欢的。
他对着院长助理说,“收到。”
两个人保持着这种默契,院长助理笑了笑,看到这种景象说,“看来迟小姐与你们关系很好。”
他阴阳怪气,故作怪诞。
病人往外看,枝叶已经发了新芽。门外还有行李箱压的轮子印,看得出来来去去的痕迹。
确实,如他所言。
这封信很长,长到别人说不出口。大概是说些小故事吧,那些不为人知,好像一笔带过又切实存在的情节。
【不被人喜欢的话,也会孤单的吧。】
【那么,希望你可以克服掉困难,很开心自然迎接日后的每一天。】
而病人并不心动,他握紧了这封信,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他咬着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说,“好一个迟早枝。”
大晚上,雾蒙蒙的雨从天幕降落,其实不影响行走,但还是有些令人困扰的。迟早枝在这天搬家,大概是不太顺利的。
行李一大箱坠在身后。
迟早枝手里握着手机,看口型和神态是在和对方对话,已经到了下榻的地方,她说,“到了,可以来接吗?”
说到一半,她的手指按上电梯,键灯闪烁在,“开玩笑的啦。不过什么消息可以转达给我吗,好久没回。”
迟早枝那么一个别扭性子,也不说喜欢和讨厌。
她就端正地坐在那里。
人在异乡,理所当然地会觉得孤单吧。迟早枝买了一份混合炸串,吃了几口,咽下去,神情还是贫乏的。
车站附近的都不怎么样,冷冷的气象,迟早枝不分月份地蹦起来,她说,“要不——”
大冬天的,适宜搞点事情。
否则,用什么迎接这唯美的春日呢?
太阳说,我决定,所以我不必选择。
月亮说,好的。
连春季的花朵都在绽放,迎接这难得的日子,在说,会用许多多花瓣来迎接这个季节,给它一场独奏。
迟早枝望着即将到来的春天说,“好讨厌呀。”
世事皆讨厌,在暗淡的滤镜里落了光辉。
……
所幸,还有一些不算恰当的东西能够治愈,暂且度过这段不算美丽的时光。迟早枝仰望着,从路边折了半朵花。
她捏着,好像碰到了自己的精神体。像一些文学小说描写的那样,轻轻地,盈满着爱与欢喜的,总是不经意的我。
这是野花园的,没有人管的花。如果说折掉是令人难过的,盛开又何尝不是呢?
一朵花那么凋败,根本不用人碰。
它就会如此。
迟早枝停下了,她松了下手,从哆啦a梦一样的兜里套出一瓶小管,她浇上去,然后枯芽长出新枝。
迎接春天的是被虫蛀的花。
那个小管是绿瓶,就像魔法森林的传奇色一样。
枯藻和头发。
一滴滴绿色魔药一样。
路过的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个人鞋子粘过地面,江野望瞧见了她,然后说,“你好,这也巧了。”
他知道,这个人没有长大。
二十分钟前,他们还在通着话。
江野望这个邻居义不容辞,主要他比较好客,对人也温柔。所以,这种场景他说,“行,今天天气不好,我去瞅瞅你吧。”
迟早枝哑然,“不至于,我已经快到你家门口了。”
门是一扇扇排着的,每个都很狭小。这些展示着这个街区的样子,给我们一种新的体会。
那么,正如此时此刻。
江野望站在外面,皮相不算很差。他就像归巢的鸟,浑身暖洋洋的气氛。
于是迟早枝脚步一跳一跳,行李箱拖出呼嗒的碰撞,她很鲜艳,毕竟是新鲜的雨。
江野望一手接过她的东西问,“怎么没打伞?”
迟早枝拖上东西,“也没必要,雨不大。”
这样,走路也不用几步。
迟早枝不是不识好歹,一步步走得小心。
因为鞋子已经湿透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风雨之下,总不会太开心。
独居多年的江野望顿了下问,“你需要喝杯热汤吗?”
迟早枝自然说不用,她的客套话忽然停了,因为她的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她开口问,“你家有厨房?”
自然一家欢喜一家愁,这边高高兴兴吃了顿热腾腾的汤接风洗尘。而疗养院里的蒋加和吴聘聘处于冷战,他们真是碰上就可以吵,为了那点误会,为了别的。
蒋加摔完碗叹气,“她可真是。”
吴聘聘跟着说,“可真是。”
两个人深知迟早枝习性,他们很巧地碰到一起,当了同事,各有各的不好惹,就是不能凑一起好好说话。
蒋加说,“她可真坏。”
吴聘聘点头说,“坏脾气。”
他们两个人快唱戏了,一个拿着五彩的南瓜火龙果大套餐,一个掂着情侣无聊的小套餐。
病人那边也差不多得了,他不开心,看着外面漂泊的大雨,直接扔了个锤子,把窗户砸烂了。
破碎。
停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