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火心中了然,郑重道:“奴生怕夫人因为此时降罪,夫人却对奴推心置腹。奴必不负夫人之恩。”
我颔首,问:“此去平陆,我命你携衍公子跟随杜士,可好?”
凤火不做犹豫,道:“夫人但有吩咐,奴莫不遵从。”
我道:“我此去镐京,不知何时能归。阳蔡长于内庭,不堪大事。你与杜士去平陆少不得要磋磨一番。但有大事可去寻魏匡,他的姪女此番随我赴王庭秋狩,必然不会为难尔等,你去了只管捡好话予他听,他虽然机滑,心却是诚的。”
凤火又问:“那奴待阳夫人何?”
我转头,提点她一番:“阳蔡只需看护衍公子和阿庭,你却不同,我不曾想过令你掌内事,也无法令你外有权势,全靠你自行拿捏。”
若她受制于阳蔡,今后也只能用于内宅。若她能有大成,我不吝助一把。古有妇好分疆列土,现有小魏泽插旗冲阵,凤火拘于庖厨,实在可惜。在楚国时,她一身憨厚沦落东房,却仍不改初衷,也不去学弱女媚人,便令我觉得几分难得。
凤火楞神片刻,我补道:“传话予浣姬,令她做些准备,与我一同去镐京。”
凤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浣姬夫人忠心不明,何况夫人还有身孕,怎能令我和阳夫人一同离开?”
我道:“柑奴亦随我往,我看着隗夫人款待她,她仍然是梓鸾宫的奴婢,此等大事,如何用她不得?”这是要将正负是非摆与隗夫人看了。
凤火还想劝说,却无从下口。自她来晋地,见我一心用她,自然也知道我对柑奴几人不信任。
我此番带浣姬和柑奴,一是自信她们不会害我。此去镐京是为国事,为秦晋结盟而奔波,此存亡之秋,不管是隗夫人还是狐氏,无论会否助我,至少不会加害于我。加上我势单力薄,只能倚靠阿欢,倘若事有机变,我并无把握能护住她们。而阳蔡和凤火,是我目前能够相信的人。
见凤火不安,我又道:“魏氏阿泽也会同我一起,她虽然年纪小,寻常武士却也打得。我也允诺过要带她见识围场风采,何况君侯和世子都担忧我这个孩子,你只管和杜士接手平陆便好。”
平陆虽然是阿欢封地,胥平陆却持中立,只魏匡听从晋侯意见忠于阿欢。待胥氏想同阿欢亲近,胥平陆却又调往曲沃。此时不遣人接管平陆,只怕下一个来的“狐平陆”、“栾平陆”,不再好亲近。
阿欢回宫向来晚,我挽着凤火走在晋宫的城垣下。暮夏尚有余热,额角也沁出一些腻腻的汗,凤火还是恭谨跟在我身后。
我犹豫了一步,凤火也抬眼看我。
我转头,回廊深处,是不谷子姬妾殒命处。
我停下脚,问凤火:“几年前有一名楚女丧命彼处,你可知?”
凤火摇头,问:“夫人伤心难过,可是夫人的好友?”
我点头:“我也是自楚国而来,一路上,不谷子姬对我极为照顾。也是在那里,我的婢女桃姬,亲眼看见她被狐氏二女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