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然瞥了两人一眼，百忙之中打开了另一台操作面板上的电子说明书丢给他们：“可以现学。”

两人明悟了自己和学霸的差距。

白皓文小声叨叨：“回去可以让叶子别白费力气了……大概提前到娘胎里预习都没人家现学来的快。”

他俩盯着仪器显示出的各项体征，对照平日课上的东西和毕然的讲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差掏出小本本了。

毕然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一边进行着治疗仪的程序操作，一边想办法减轻陆夕治疗期间的痛楚，好在双臂的伤口异常平整，让治疗变得相对简单。

但痛苦是实打实的。

“好了，忍一忍……”毕然心疼地亲亲他额头。

看得陈宇和白皓文是眉来眼去心照不宣。

“唔……哥哥……”

感受到温柔的触碰，陆夕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小声唤了一句。

毕然被这一声叫得心里又痒又软——哥就哥吧，反正，小尾巴叫他什么都好听。

外面的视频声隐约传了进来。

【跟着我念：魏——锦——辞。】

【呜……几……次……】

【不是，你看我口型……】

【魏，还是算了吧？】

【……辞……哥哥……小辞哥哥……】

毕然被那一声“小辞哥哥”分了下神，很快就拉了回来，轻轻拍着陆夕的身体，缓解他的不适。

里间的机器在发出稳定的检测提示音。

外间的视频则时不时发出老旧的沙沙声……

画面上，失真的色彩渐渐鲜活起来……

同一地点，不同的时间里，十五岁的少年同样轻轻拍着一个瘦到令人心酸的脊背。

小家伙正在进行二次恢复治疗，嘴巴里含着根棒棒糖，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轻飘飘一点分量也没有，比同龄的小孩小了一整圈。

全身80％的皮肤组织烧伤，虽然之后勉强活下来，但没能得到妥善的照顾，只能每天缠着绷带遮住脸，躲在阴暗的角落——怪不得会被小朋友们排斥了。

或许不仅是孩子……大人更甚。

孩子们嘴里天真无邪却恶毒伤人的话……往往最先出现在大人的口中。

这岛上的每个人都有意无意，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刚来的魏锦辞只给出了些许善意，就轻易成了小家伙的全世界。

不过是一根棒棒糖，就让他从惧怕警惕变成死死抓着衣摆不放的状态，一副很好拐卖的样子。

又或者，小孩子本来就很容易分辨，谁会真的对他好。

就比如后来短暂却快乐的日子里，拆掉绷带后的小脸一点点变得精致漂亮起来，但不论山治怎么给他买棒棒糖或者其他小零食，他都只跟着魏锦辞，也只有在魏锦辞身边，才睡得格外香甜。

“魏，这都两个月了，你真要和他一起住？”

山治抱着自己的宝贝dv，还想再劝劝，“你一个人，怎么养这么大一个孩子？等完成了植皮修复手术，看起来正常些，还是让所里安排他出岛吧？”

“我工作了，有工资。”魏锦辞遮住dv的镜头，避免它拍自己或者小家伙正在一点点恢复的小脸，强调，“而且，不是说这孩子没有亲戚愿意领养么？”

山治气短道：“哦，有工资了不起！不愧是天才，联盟的未来之星！”

“你又不笨，就是总不务正业……不然也不会比我差太多。”魏锦辞好心安慰。

山治翻白眼——听听，这是安慰人的话么！

“你这纹的又是什么？蛇？自己咬自己尾巴？”魏锦辞搓搓他胳膊，果然搓下一手泥来——竟然还是小贴纸。

山治惨叫一声：“我的世界蛇！愚蠢的凡人，你懂什么？这可是炼金术至高境界……贤者之石，人造人，永生秘药都将自我手中诞生！”

“……”魏锦辞投以关爱智障的眼神，太羞耻了，眼前这个竟然和自己是同龄？

“反正你这科学怪人w是不会明白的！不过……这个阳阳……”

山治看小孩已经睡熟，压低声音道，“你偶尔喂点小零嘴就算了，不要这么亲近比较好……这孩子是真的邪门。”

魏锦辞皱眉道：“邪门？山治，做科研的，可不能搞迷信！”

“诶，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山治压低声音道，

“他爸妈本来都是我们所里的员工，联盟栋梁，大好前程！不过因为夫妻都在这里封闭式工作，阳阳出生后就被寄养在外婆家。听说他一岁那会儿，正是我们联盟伟大的第一任首相去世，全联盟都哀悼呢，就听这倒霉孩子在那儿咯咯咯地笑……结果，街坊邻里就都不让了，这事都闹到所里了。”

魏锦辞皱眉道：“才一岁，懂什么哀悼不哀悼的？”

“是这么个理啊！可那时候的大人们崇拜起谁来，可比我们现在追星疯狂多了！别说闲言碎语把年迈的外婆气死了，所里也顶不住舆论压力，要求他爸妈两人必须有一个丢工作……

“后来，还是他妈妈主动辞职。那个年轻的小阿姨，我还记得呢，长得贼漂亮，不去当明星来搞科研，你都觉得可惜！而且对我们小孩子都可好了，我妈当时特别为她可惜，说她科研能力比她丈夫要强很多的。”

魏锦辞打住他对美女小阿姨的回忆：“外婆年纪大了，就算真因为这事死了，也不能说这孩子是扫把星吧？而且她妈妈如果那么好，就算离开研究所，也能重新创业吧？”

“还没完呢，这没过两年的除夕夜……母子两借住的亲戚家，就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