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常满月被领出“夜色”的时候，以为终于从那个噩梦般的地方逃脱了。

这里寂静，明亮，满是陈旧的血迹……

但对他而言，或许是天堂。

没有谩骂，没有殴打，没有奇怪的抚摸和恐怖的疼痛。

“这是属于贤者和满月的秘密基地哦。”

贤者抱起他。

“满月，真好看。”

“满月，学得真快……”

“满月，真是乖孩子……”

他被夸奖了。

直到有一天，贤者带他来到一个布满黑匣子的房间。

巨大的屏幕上，有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

棕色漂亮的眸子，干净清澈的笑容。

那是所有人的焦点……仿佛——太阳一般。

大家都叫他小太阳。

“满月会比他更好，对吧？”

“可是……月亮，能比得过太阳么？”

“你可是满月……而他，只是即将落下的太阳罢了……”

……

…

“贤者，已经死了！”

“刺啦——”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

陆夕刚好躲到一块钢化玻璃后，横向裂痕蔓延，几乎在追上他的身体时停下。

漆黑的液态金属仿佛失控般陡然伸出诡异的尖刺，又随着剧烈呼吸收回。

“骗子。嘻嘻……你骗我……”

毕然沉声道：“我没骗你。他被世界蛇的人灭口了……那天，子弹穿过了他的太阳穴，除非他的脑袋也是液态金属做的……否则，绝对活不下来……”

“我、我作证，我们都看到了……”

“不信的话，我可以登录警方的专用网……已经显示击毙了！”

“……闭嘴！！”

常满月对着陆夕的方向，一拳砸在两人之间的钢化玻璃上。

巨大的响声触发了声控开关，雪亮的灯光瞬间照出玻璃后空旷的空间——纯白的试验场。

蛛网状的裂痕从陆夕脸部的位置蔓延，仿佛把他分割成了无数碎片。

【实验记录调取——第307次实验。】

【纳米金属第二形态实验……夕，准备好了么？】

显示器不知为何又开始放新的视频，画面上的镜头，对准的同样是一片纯白的试验场。

一模一样的地点，一模一样的——少年。

视频里的少年伸出手，拍了拍面前的玻璃，会说话的眼睛变得黯淡，隐忍，悲伤……似乎想恳求，却什么也没说，瞳孔里隐约倒映着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坐在轮椅上。

而越过这个显示器，蛛网状的钢化玻璃后，陆夕同样吃力地，伸出了手。

“大家……没骗你。”

轻触玻璃，棕色的眼睛透出些许悲伤，“是蛇宝宝的枪……你的主人，已经死了。”

隔着破碎的玻璃，常满月白皙小巧的拳头上流下鲜血。

嘀嗒……

“闭嘴！都闭嘴！！太阳，你很得意是不是？我的主人没有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陆夕垂下眼帘，嗫喏道：“我没有得意……”

“那你在干什么？！死神的镰刀呢？刚才我停下时，怎么不拆了我！！”

“我……”

陆夕茫然地抬头，直到寻找到毕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夕……按自己的想法做就好。”毕然对他点头。

陆夕踹碎了面前的玻璃，努力抬起双臂，拥住了常满月。

同样娇小的体型，相同的打扮……就像双生子般互相依偎在一起。

他们都没有了主人。

“我知道，主人没有了……会造成长时间的系统紊乱……会很难受……”

“呜……呜呜……呜呜呜！！”

“可以让中校爸爸帮忙，格式化，就好啦……”

“呜呜……呜……”

常满月的头埋在陆夕的肩膀，身体颤抖着，嚎啕着，手上的鲜血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格式……化？”

嘀嗒——

最后一滴鲜红的血水凝固，变得漆黑。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你这个……废物。”

“夕！！”毕然突然高声提醒。

下一刻，漆黑的利刃从常满月的腹部猛然凸起，如长矛一般刺透陆夕的胸膛，延伸出去，直达试验场尽头！

“小夕！！”

“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

躲在屏幕后的众人吓得尖叫起来。

“嘻嘻……竟然躲开了……”常满月在那漆黑的长刺下摸了摸，舔了下沾血的手指。

被穿刺的身影消失了。

“别喊了，他没事。”毕然嫌弃地捂住白皓文的嘴。

是残影。

陆夕已经闪到试验场的另一个角落，侧腹被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

“你的主人不在了……还要作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