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平民百姓就活该被有钱有势的欺负,公平?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弱肉强食还差不多。
直到事儿真摊到自己身上,他才明白这是什么感受。
无助、煎熬,求告无门。他尚且还不算无名无姓的小卒就已经这么难了,换成还不如他的,又当如何?
“你已经见过那薛铭了,印象如何?”
“又怂又软,小的还没怎么动手呢,就吓尿了。”这样的人应该很好审吧,只要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就行了。
“刑讯得来的口供,如无根浮萍,他要反咬一口,此事又当如何?本官必是要将案子办成铁证,人证物证缺一不可的。你可是不信我?”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跟大人做笔交易。”董老六有备而来,从衣袖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面额百两,全国通兑,这么一叠,足足上万。
“薛家能出多少,小的不知,这是现今小的能拿出来的,先呈给大人,大人且等等,小的把祖宅卖掉,还能凑些。”
姜文远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他放平语气,慢条斯理地问:“这是何意?”
要是了解他的人在此,就知道姜文远真生气了。可董老六不知,他自顾自说道:“求大人可怜可怜小女,不要收薛家的银钱,小的可以再去凑,再去借,只要大人您说个数!”
姜文远一时都分不清董老六到底是激他,还是真觉得他昏聩至此,敢将人命官司玩弄于股掌之间,翻云覆雨。
“你且下去吧。”
“大人!”
“下去!”
董老六猛得抬头,对上姜文远的厉色,到底没再坚持,放下银票,转身走了。
平贵拿起银票递给姜文远:“大人,可要小的追上去送还给他?”
“先收起来,暂且安安他的心,等案子审结,再送还于他。”
“是。”
姜文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情极差,他本以为自己绝对算个清官,不该拿的银子一分都没拿过,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大家还是这么看他的。
这对他真是个不小的打击。
姜久盈刚刚一直在当背景墙,此时见父亲烦躁不已,不免心疼。
董老六个傻缺,以己度人,我爹要地位有地位,要银钱有银钱,他是个端方君子,怎么可能为了钱,没有原则没有底限!
“爹爹,爹爹,您别转了。转得女儿头疼!”姜久盈只得拿出小女儿态,跟父亲撒娇。
“世人皆醉我独醒哪那么容易?您呀,就听女儿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等案子了了,把这些银票拍到他脸上去,给爹爹您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