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凌迟有多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点点剔掉,眼睁睁感受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
偏偏在长达三天的行刑时间内,受刑者清醒无比,疼痛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有所好转,直到最后一刀落下,生命终结,那大概不算死亡,而是解脱。
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是等死。
姜久盈在后堂旁听,她对蒸骨滴血可以认亲一事嗤之以鼻,别说人骨了,便是随便拿个什么动物的骨头,蒸个半个时辰,等到骨质疏松,能咬得动的时候,滴什么都能融进去。
偏现今查案还真信这个,也不知道万一那两家整错了,把不是自家女儿的尸骨拉回去,夜半三更他们女儿会不会托梦告之。
扯远了。前面堂审继续,薛铭终于在三两被带上来指认他之后,彻底低下了头,开始交代作案过程,以及作案动机。
过程没什么可赘述的,无非就是他假扮落魄书生勾引别家清纯小姑娘,待时机差不多,便引诱其私奔,然后带回度假村,扔进鱼塘溺死,最后再捞出尸身,抛尸河道。
“您说她们是不是下贱,一块不足五两的玉佩,便能让她们感动到无法自拔,头脑发热,同意与我私奔。”薛铭嘲讽地笑。
薛铭这么做的理由,却挺让人唏嘘。
在他七岁时,正好撞见邓氏将一名红杏出墙的妾侍沉塘,场面之惨烈,令他当场吓昏了过去。
在这之后的十来年,他都没想起过当年看到的一幕。
直到最近,他偶然得知,邓氏并非他的生母,当年被沉塘的妾,才是他的亲生小娘,而他也不算嫡出,甚至父不详!
初闻身世,薛铭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可是他与父亲、邓氏确实长得不够相像,邓氏也总是说他像舅舅。
邓家人都没了,像不像舅舅无人知晓,这肯定是骗他的。
他想不通为何邓氏一心对他好,父亲也纵容。明明这样的身世,这样的过往,他不是最该被人唾弃的吗?他的父亲不应该将他连同不清白的生母一齐淹死的吗?
这事儿一旦爆出来,他会丢了功名,在薛家无法立足,从被人奉承的大公子,变成人人喊打的野种。
巨大的焦虑与担忧一点点压垮了他,精神崩溃后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来,就只有天知道了。
薛铭选的则是杀人泄愤。
这些女人为什么这么不检点,不自爱,为什么会愿意跟并不熟悉的男人私通,乃至私奔?
没有妇德,她们就该死。
于是薛铭走上了不归路,四个花季少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退堂之后,姜文远接着女儿,一齐归家。
一路上,姜久盈都有些走神,要不是姜文远一直领着,好几次都直冲着街上的人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