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六这份礼,送得让赵东笞更头大了,他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走向似乎隐隐有些不受控制,至少结果可能并非皇帝老儿想要看到的,恐有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可能。
于是他迅速修书一封,派了个好手日夜兼程送回京,告知于品宣,希望这老狐狸眼光毒辣些,能帮忙拿个主意。
只是事情不如他的意,在几天时间内,安庆府形势瞬息万变,于品宣纵再能算计,也鞭长莫及,等到尘埃落定,一切都为时晚矣,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却说赵东笞送了信出去,便同姜文远一道,继续与董老六磕牙。
从他提供的账目上看,这个团伙存在年深日久,最远可以追溯到七年前,彼时董老六虽在安庆府成了些气候,却还远远不够格整出这么大阵仗。
七年里,这个人贩子团伙经手了数以万计的人口交易,无数人深受其害,却不知为何,几个月前,团伙核心骨干突然被大换血,董老六顺势被推上位。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前的人犯都去了哪,我为何被推上来,都属于我不能回答的问题。姜大人,我不愿骗你。”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想说的、不能说的、不知道的,别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字。
“那好,本官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董老六微微点头,示意姜文远有话直说。
“你所做这一切,可是为了你故去的女儿?你打算用你的一条命,来换薛铭秋后被绞?”董老六此人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女儿,能让他抛弃原则底限的,恐怕也只有此事了。
薛铭一案办到最后,判决结果不尽人意,董老六能力有限,他不过就是安庆府的一个小混混,背后并无靠山,回天无力。
薛家散尽家财,想换嫡长子一条命,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一大半,只待一月以后,不声不响地改了流徒之刑。
董老六求告无门之下,会做出什么选择呢?姜文远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他大概亦会如此,谁能帮他弄死薛铭,自己这条命就是谁的了。
董老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再说。
姜文远也不需要他正面回答,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是谁给了董老六承诺,这幕后之人又想要什么?
姜承辅已经一天一夜音讯全无,宁氏再也坐不住,叫人去找姜文远。儿子丢了,做父亲的便是有天大的事都得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与董老六斗智斗勇了半晌,姜文远已疲惫至极,几乎是刚刚休息,就被告之家里出了点事。
“二哥很可能是被柳元娘故意引走的。”姜久盈长话短说,把柳元娘是何许人也,以及车夫听见姜承辅追出去时喊的人名等等一系列经过讲给姜文远听。
姜文远心猛得一沉。
他想起之前董老六说的话。
“对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