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确如姜文远猜测的那样,一直在大门外等候,第一时间扑上前,像姜久盈刚才一样,打量着二儿子,再然后狠狠揍了他几下,后者嘿嘿傻乐,跪下给母亲磕头。
“我的儿,地上凉,快些起来吧。”宁氏睁着眼说瞎话,说仲夏的清晨地上凉。
一家人分别洗漱,姜久盈还抓紧有限的时间洗了个战斗澡,冲刷掉一身的牢房味,这才施施然来到正厅,一家人就差她了。
餐桌上摆了玲琅满目的美食,张妈妈今儿又是用尽洪荒之力的一天,一桌饭食色香味俱全。
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姜久盈顾不上多说什么,先喝了一碗熬出米油的小米粥,配上半个流油的咸鸭蛋,止住五脏庙的造反,顿时舒服得想哼哼两句。
姜文远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姜久盈以为他是累着了,结果他却说:“吴团练去晚了,他家那个庶子,被害了,据现场回来的衙役说,死状颇惨。”
“赵知府那呢?”姜久盈心里一惊。
“他那小孙子无碍,被找到时正睡得香。”
那还好。不然同时被绑的三个人,就二哥一个救回来了,便是姜家没有做错任何事,落到外人眼里,也免不了说他们见死不救。
时人皆如此,相比死去的人,活着就是过错。
就在姜久盈以为赵东笞要将此案一查到底时,他却突然告辞,带着董老六、庞清扬一干人犯回京了,至于这案子的后续,她自然无缘得知,还是在姜家举家回京后,才获知真相的。
当时,薛家走的是望族王家的路子,辗转摸到监察御史王冕之的门,舍了全部家财,换了薛铭一个死缓。
王冕之是魏俅手下最好用的一条狗,指哪打哪,也是位权势滔天的人物,以董老六的本事,便是舍得一身剐,也拉他下不了马。
于是董老六便投到了不知谁的门下,连赵东笞动用定国公府的力量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至于皇宫暗卫有没有查出来,他们这些小人物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董老六肯定不会倒向魏俅一派,他没有可能会重要过一个监察御史,所以他是罗旭的人,这一点是肯定的。
将安庆搅得一团乱,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上达天听。吃肉案、拐卖人口案、杀活人殉葬案、杀害五品官员家中子嗣案,哪一个说出来,都令人发指,何况同时发生在一个府城。
皇帝震怒。而天子之怒,需得流血千里,伏尸百万方能平息。
尤其是当皇帝知道这其中有魏俅一派的手笔,更是让他惊怒交加,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两位当朝重臣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官场迎来了大清洗。
争斗的最终结果,却是罗旭一派占了上峰。魏俅一派损了多个至关重要的职位,虽然最终顶上去的也不是罗旭的人,但足够让他实力大损。
皇帝要的平衡得到了,罗魏相争也各有利益既得者,至于抄家发配的,甘愿做棋子,就得有被牺牲的觉悟。
姜久盈听完后久久不语。她只是可怜那些连名姓都不曾留下的枉死者,然在权贵眼里,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