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五叔,看您身体康复,侄女就放心了。”
“盈儿来了。不过是些小毛病,养了这许多时日,身上都快发霉了。”五叔温和地笑,叔侄三人品酒畅谈,一个下午过得十分痛快。
青梅酒看似甜津津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酒,姜久盈没敢多喝,只浅饮了两盏,剩下的多数都进了五叔的肚子。
他于酒之一道浸淫多年,只至微醺状态,因到底大病初愈,姜承辅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喝,于是换了茶,上了凉菜,继续闲谈。
“五叔,那素娘,可是五叔相好?”姜承辅这问题憋在心里早就想问了。他第一次去没发觉端倪,第二次再看不出来,他就是个瞎的。
“哦?五叔在外,有红颜知己?”就连姜久盈也是一副八卦的模样。
姜文盛亦不觉得自己钟情于一个贱籍女子是见不得人的事,见他们有兴趣,便在小辈面前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姜文盛自小没了亲娘,被嫡母养大,嫡母对他像亲生的一样,他自然亲近嫡母,感激嫡母,但每一个自小没娘的孩子,对亲娘都有天然的幻想,他想知道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在姜府里不算秘密,姜文盛的亲娘是个扬州瘦马,因从小被养大时喂了秘药,能保持身材,却会导致生育艰难,她在拼命生了儿子后,大出血去了。
知道自己的亲娘是个贱籍女子,姜文盛对身处下贱的女子本能同情,这也导致他在遇到素娘后,对她一直礼遇有加,并未有半点看不起。
越是卑贱之人,越是很难遇到真正尊重她们的人,姜文盛的与众不同也落到了素娘眼里。
一来二去,素娘与姜文盛关系越发亲近,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姜家诗礼传家,就算本身并无太势利的门第之见,也断断容不得正经的公子哥娶一个贱籍为妻。
礼法有规,良贱不婚。
姜文盛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来没有许诺过要给素娘赎身,纳她之类的话,两人平等论交,自己的亲娘已然是人间悲剧,他怎么忍心制造另一个可怜女子的悲剧呢?
“都已经过了十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现下素娘离了青楼,虽未脱籍,到底可以自专,不必再陪那些只图她美色的臭男人了。”
自己只要时不时能寻个借口去见见她,便是极好的了,两人彼此都好,很不必非要厮守在一起。
这个时代,不被长辈祝福,不被世俗接受的爱情,不是没有成功的,但那条路上的荆棘,扎到谁身上,谁知道疼。
一路走来后,人心易变,还能恩爱如初的又有几个?
姜文盛觉得自己是人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