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人也是这样想,这时候,院子的后门打开了。
严格说,这门感觉是被撞开的,一个面色发黑的老头站在那里,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儿,黄老员外家的祠堂那边需要修缮,你们几个一起去看看,快点儿!”说完,不待他们回答,这个老头带上后门,走了。
“这货谁啊?”蓝迅指着后门,“我们见过他?”
“我们是听说书人讲故事,严格说,我们谁也没见过,对不?”饶家声对着蓝迅道:“不过,我们是被里正带这里来的,镇北里正。”
“那,这个老头就是里正吧?”梁子濛推测说。
“大哥牛逼,这些内容你都记下来了?”钟旗在对饶家声挑起拇指。
“说书人给了记录纸,跑团要做笔记。”
四个人组合的“混元镇维修小队”从阅东楼里出来,走到了大街上。
他们站在街口,看太阳是可以分辨东南西北的,但谁知道黄老员外家的祠堂在哪?
三个人一起看饶家声,觉得他应该知道,但饶家声双手一摊,“说书人的那张地图是手绘,只标注了阅东楼和河对岸的那家川源行,以及两者之间的仙缘路,我们东面的那个峭壁下面是集市,峭壁上有‘镜缘锦绣’,向西边走可以一直到合阳县,当然要翻过吉安山。”
饶家声面无表情地四下指认,三个人很像游客,随着他的手指看来看去,街上的行人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聊什么,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然后摇摇头继续走路了。
说到底,四个混元镇的土著都不知道黄老员外的家在哪,更不要说他家的祠堂在哪里了。
“祠堂应该就在黄员外家里吧?”钟旗凭着常识这样想,“岭南这边古镇旅游,我记得好几个地方都是这样,那种当地大家族,祠堂就在家里,或者家附近。”
那么,四个随时可以遇到熟人的混元镇土著打听这镇子上唯一一家大户人家的地址,岂不怪哉,而且是容易招来里正和彪悍乡民的那种怪哉。
“我们不能还在这里站着了,我看到好几次有人看我们几个,眼神都是怪怪的。”蓝迅放低了声音说,“我们要开始走起来,起码看着像正常镇民的样子。”
“我们去集市,”还是饶家声说出了一个地方,“那峭壁下面就是,应该不远,要是有人问到,我们就说要修祠堂,需要买些趁手的工具或者要买些建筑材料什么的,这样听起来合理!”
三个人忙着点头,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向东走,毕竟“镜缘锦绣”四个字太过明显,没道理走错。
“梁铁匠,今天怎么出来逛街了?”怕什么来什么,看来是不认识的熟人出现了。
一个挑担子的大胡子走了过来,扁担两头都是木柴,一条半大的土狗跟在他脚边,向着大家摇尾巴。
“哦,啊,是呀,”萌师傅一脸憨厚地笑着,“我来找找买点儿,布,呃,对,买点布。”
“买布?梁铁匠要买布做什么,讨媳妇啊,哈哈!”边上有个老汉坐在街边的木墩上,看来是在休息或者晒太阳。
“呃,弄些碎布,减少摩擦力,起码斧头不容易掉!”蓝迅在一旁善意提醒着梁子濛。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用布,啥叫,那个,摩什么力的?”挑扁担的大胡子伸手从担子上拿下了一把斧头。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四个人都以为自己是露馅了。
“这斧子就是你梁铁匠的手艺,好用,趁手!你比镇北的方铁匠实在!”大胡子举着自己的斧头看了又看,“这上面哪里有布?”
“蓝裁缝鬼点子多,大概是要你买他的碎布头,”老汉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样子,“这镇子上就你蓝裁缝手巧,有钱人家聘闺女都找你做新衣,估计你那碎布留太多没出处,要不要给我孙儿做件百家衣啊!我给钱。”
蓝迅的脸都吓绿了,看来这接话真的不能乱来,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可不是电子游戏里的那种只会三句话的NPC!
“再说,再说,我们接了黄老员外的活计,要去他家祠堂呢。”蓝迅一面走一面说,一副有任务在身的样子。
“黄家祠堂啊,哦,那你们去的路上,记得去湖边看看,养蜂人不晓得都在忙什么,那蜜蜂蜇人这事都闹好几次了,那姓严的小子是不是不想在咱们镇子这一带收蜂蜜了!太年轻的人,就是不牢靠!”一个包头巾的大婶从集市方向走过来,随口说了一句。
四个人对视一眼,湖?
饶家声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一下他们右手方向,他记得地图上镇子边只有望莲湖,在镇外南部。
梁子濛随口答应着,四个人开始沿着集市向着南边走去,不敢乱跑,就是晃着走过,内心一片激动。
“新鲜莲藕,拿回家做凉拌菜啊。”钟旗和蓝迅都看到一个农家女打扮的妹子在路边,身前放着一个竹篮,这妹子可比刚才的大婶好看,起码皮肤好白。
饶家声低头好像在想什么,梁子濛则是有些急冲冲要快点儿走过集市的样子,生怕再遇到不认识的熟人。
钟旗又伸手扯了一下裤裆,“这破衣服,裁缝,你会不会做内裤,这兜裆布实在是受不了!”
“我能做,你去找橡胶来,否则你用裤腰带固定内裤啊?”蓝迅也是一脸无奈,他看着钟旗的动作,自己也觉得胯下不舒服,“你注意点儿,别在大街上干这个。”
“我感觉都粘住了......”
四个人一阵风似的过去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何田田。这些猥琐的男人!可是,说话的样子不像是镇民,他们是玩家吧?
四个人提心吊胆地总算走出了镇子,不远处,望莲湖如一湾碧玉,半铺荷叶。
镇外的一棵大树下,那个黑脸老头儿就直杵杵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四人都是一喜,看来没问题,这应该就是去往黄员外家祠堂的路,否则为啥里正会在这等着他们。
“里正,我们到了!”钟旗向着老头喊了一声,“您带着我们去祠堂如何?免得黄员外家人不晓得我们几个的来意。”
这样,起码他们不用围着湖乱找祠堂了。
蓝迅挑挑拇指,饶家声皱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老头侧头看了看他们几个,还是一脸阴沉的样子,看来是觉得他们太慢了,也不说话,就在前面带路走了起来。四个人也不想再惹是生非,没有人敢去和老头搭话,就这么默默地跟着。
原来黄老员外家的祠堂,在镇南靠山的一片缓坡上,这里应该是黄家的祖坟。山坡高处,一片坟茔,一座孤零零的祠堂立在众多坟头中间,面向着望莲湖。山坡下面还有不少坟头,但和高处的有明显界限,这里看来是混元镇的墓地位置了,只是黄家的更靠近山坡高处而已。
幸好目前是下午,太阳在西边照过来,这里也是暖洋洋的,虽然这个任务是来坟地,但四个人都没有什么太多害怕的感觉。即使是游戏世界,好歹也不会鬼魂什么的在大太阳下横行无忌吧。
一行人一个在前,四个随后,逐渐接近了山坡上的祠堂。
这时候,祠堂一侧的一扇小门打开,一个黑衣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老人一头白发,身子有些佝偻,但动作却不迟缓,他几步走到祠堂前面站定,向下看着几个人,逐一打量,最后把眼光停在一路走在前面的那个黑脸老头身上。
“你是何人?为何带镇民闯我家先人祖堂!”
四人都是一惊,这是什么情况?这老者看来是黄家守墓人,怎么会不知道修缮祠堂的施工队呢?怎么对方不认识我们?不对,不认识这个老头?!
钟旗和饶家声最先注意到了异常,钟旗向着山坡上的老者道:“老丈,我们是混元镇上的镇民,都是里正叫我们来的,说是修缮黄老员外家的祠堂,我们都是手艺人,铁匠泥瓦匠都有!”
“里正?我在这守黄家祠堂五十年,镇子上什么时候有他这个里正了?!崔、杨两位里正我认识多年,这个是哪里来的里正!”老人用拐杖一指那默不作声的黑脸老头,“到底何人,讲来!”
声音里有一种骇人的威严,听得四人耳中嗡嗡作响,不由慢慢后退。这时候,他们也注意到这老头已经有些不大对劲了,他的身体也开始佝偻起来,而且后背起伏,貌似在大口喘息,紧接着,一股黑色的烟气在他头顶出现,好像这个人脸上正在烧炭。
蓝迅一把扯住饶家声,冲着其他人喊道:“老饶,后退,大家退开,这可能是个怪物,小心危险!”
不用催促,这几个都不自觉地退了开去,“老丈,我们不知他是哪个?我们只是镇民!”
山坡上的老者一言不发,只是用拐杖点指正在剧烈颤抖的黑脸老头,后者此时已经犹如冒烟的人形炭块了,还有“嗬嗬”的声音不断传来。
紧着着,这个老头头上亮出了“山民(蛊奴)”这样的黑色字。
四个人一呆,但随即多年的游戏经验告诉他们,这肯定就是敌人啊,只有敌人才有可能亮名字的,否则山坡上的老头怎么没有脑袋上顶名字?!
怪物啊,那就开战吧!
直到此时,四个人才发现,他们什么都没有拿着!蓝迅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针线荷包,一根黑粗的铁针在上面,而这个,能干嘛?
四个人背后传来一声惊声尖叫,猛回头,他们发现从来的路上跑来一个姑娘,钟旗眼尖,“这是那个卖莲藕的?”
她怎么来了,而且这一路大家都没有发现她?
女孩惊慌失措,手里的篮子早就丢掉了,“救命!有狗追我!”
这算什么剧情?
“我也是玩家,救命,这狗是怪物!”她向着众人跑来,后面跟着一条摇摇晃晃的狗,只是这狗和那个黑炭老头一样,全身漆黑冒着烟,狗头上也顶着字“野狗(蛊奴)”。
四个人一时间全部傻掉了,玩家?这游戏还有别的玩家进来了,还是女玩家?!但同时,他们被怪物包围了。
女孩这时候已经跑近了众人,这时她才发现前面的那个老头已经成了黑炭一样的怪物,摇摇晃晃地转身向着四人走了过来,“怪物啊,这是什么呀!”
前有怪物,后有怪狗,再加上女玩家这个气氛组,这把游戏的现场效果发挥到极致了。
山坡上的老者此时显然明白了大概,他上前一步,拐杖挥舞一圈再次指向那个人形怪物,“镇!”他大吼一声,只见那怪物身体一晃,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压住了一样,双膝跪倒在地上,怎么挣扎也起不来了。
“你们散开,小心那狗,不要被它咬到!”老者向着众人喊道,声音不似刚才那么中气十足了。
好在这怪狗速度不快,几个人忙忙分开不同方向,女孩躲在最胖的梁子濛后面,随着他不断跑动。
饶家声四处乱找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但这周围只有大小不一的坟头,连根木棍都没有,眼光急转之下,他看到了一座坟前放着一块土坯砖,应该是这家人前几天来祭拜时留下的,砖上还有黑灰。
野狗已经快到他跟前了,“来!”他向着那块土砖伸出双手,“噗”的一声,那块土砖带着黑灰和烟尘飞到他手里,几乎眯了他的眼睛,撞了他一个趔趄。
“老饶!”蓝迅破音了似的急急喊道,让饶家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冒烟的怪狗已经在他脚下站定了!
“我打!”饶家声举起土砖直接拍了下去,一声哀嚎,一阵扬尘,野狗被打得瘫倒在地,饶家声转身都跑开了,“捡地上的石头或者砖块,砸它!”
几个人开始到处拆坟,大小石块土块齐飞,打得地上犹如晒谷扬场。
这时,那个被老者镇住无法动弹的人形怪物开始发出怪吼,堪堪挣开了禁制,山坡上的老者此时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你们跑,去镇子喊人,快去!”
众人此时也发现了异常,而且虽然屡次打中了地上的怪狗,但它似乎没有受伤,不断挣扎着起来,口中也是不断嘶吼。
那个人形怪物终于挣扎开了,它缓缓站了起来,身形更加巨大了,已经完全看不行它的面目,双手也似乎成了一副兽爪。
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支箭羽破空而至,射入怪物的腰部,打了它一个趔趄。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第二箭又到了,这次是命中了怪物的后背。
“散开,你们散开!”一个身形从一侧山上边跑边喊,他手持弓箭,背上是一把猎叉,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银光。
第三箭,打中了怪物的头,但却被弹开了。
疾跑过来的人没有迟疑,他丢掉了手里的弓,抽出了猎叉,迎着怪物冲了过来!
这姿势也太猛了吧!蓝迅还不待说出口,只见那人突然抬起左手,掌心向外对着那个已经转向他的怪物,“去!”随着一声大喊,一只巨大的野猪凭空出现,五菱汽车般的身躯直接撞飞了那个蛊奴,野猪随后没有停顿,先是一脚将怪狗踩成两段,然后向着那个蛊奴落下的地方开始二段冲锋,烟尘之下,野猪的嚎叫和骨头断裂的声音绞成一团。
被踩断的野狗上半身挣扎着起来,已经血肉模糊的头部还在转动寻找着目标,紧接着,就被一柄飞射而至的猎叉贯穿,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来人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到野狗的尸体前面,他迟疑了一下,又抽出了一支箭,插进怪物的脑子,并以此为借力,将自己的猎叉拔了出来。
远处的烟尘散尽,巨大的野猪身上全是黑色的血浆和怪物残块,它低声的哼叫着,一步一步走了回来,众人一脸畏惧,默不作声。
野猪突然昂天大吼一声,化作点点绿光,飞入了这个神秘人的左手。
那个一直东躲XZ的农家女从这个人出现就一直盯着他看,这时候突然走上前几步,“你,你是万山衷?那个猎户?”
“嗯,是我,”来人一脸平静,“我就是看到你,才跟到这里来的,那么,他们几个也是玩家?”
“应该是吧,我,我觉得他们是,但没来得及问,就打起来了。”
“Hello,Howareyou?”钟旗举起手,向着何田田和万山衷行了一个电视里的西人绅士礼,然后抬起身,“这能证明我们是玩家了吧?”
“我们是羊城展会时参加游戏的。”饶家声简单说了一句。
“我们是姑苏展会时参加的。”万山衷把猎叉小心擦拭干净,重新背在背后,何田田此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毕竟,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认识的人。
而且那头神勇大野猪,不是梦中出现的那头吗?
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这时一阵微风从湖上吹来,梁子濛等四人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水。
“先去看看那位老人吧,我觉得他不简单,是我们的重要线索。”饶家声说完就向着山坡上的祠堂走去,那个老人此时正坐在祠堂前的地上,想必刚才为了镇住那个怪物,他耗费了不少力气。
“何家女,我记得你,我以前从你那买过鱼,”老者抬起疲惫的头看了他们一圈,“你们都应该是镇子里的人,只是我记不得那么许多名字。”
“老丈,方才多谢您了!”梁子濛向着老者说,“要不要我们去镇子帮您请个大夫来?”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待一会儿就好。”
就在此时,远处从镇子方向有一阵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看来骑马的人骑术不高,这马在路上跑的飞快但摇头晃脑,已经快接近坟地时,听见马上人声乱喊,马儿刚刚减速,一个人影惨叫一声掉落马下,这马还继续跑了好几步才停下。马上还有一个人,紧紧抱住马的脖子才没有也掉下来,估计马也被他勒的快断气了。
随着马儿停下,马上之人艰难地爬了下来,用手撑着自己站在地上回气。远处那个掉下去的家伙此时已经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高的一身道袍,矮的一色黑衣,背后不知道还背着什么包裹。只是掉到地上以后,全身都是灰尘,十分不堪了。
两个人慢慢走近,矮个的一脸生无可恋,“看来,看来你们自己解决了,也都见面了,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啊?!”
高个的叹了一口,从怀里拿出一把碎纸,随手丢在地上,碎纸被风一吹,在地上到处散开,加上周围这些坟头,倒也十分应景。
“前辈?”蓝迅看着那个黑衣人,“你是我们展会游戏时来的那个前辈,大良的?”最后这几个字,他用上了粤语。
葛良依旧一脸郁闷,“是我,我们怕你们第一次进游戏有风险,一路从合阳县赶过来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强啊!算啦,也是好事,起码大家都安全登录游戏,我们也算聚首了!”
农:采莲女何田田
域:自然亲近(在野外时容易采集食物、药草,野外警觉,野外藏身不易被发觉)
体:自愈(非战斗状态,非致命伤害,痊愈速度加快)
术:撒网(控制,暂停敌人的行动)
采莲舟(湖水,可以召唤一条小船,无法搭载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