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宁就放下了推龙崎前进的手：“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龙崎沉默。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比憋在心里更能解决问题吧。”

“那宁，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听的呢？”龙崎背对着宁，低垂着头。

宁没有打断她，等着龙崎往下说。

“龙马君他，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你肯定也觉得，他是我无法触碰的吧？怎么努力都只能触碰到他的底端，别说飞到他的头顶上，引起他的注意了。但为什么要拿这个来羞辱我呢？什么事情都做得那么优秀，性格又那么讨人喜欢。你什么都做得那么好，所以在你的面前，我难道就没有追求龙马君的资格了吗？”

“龙崎，你稍微冷静点。我从来没有说要阻止你啊？”

“既然已经跟龙马君交往了，那就拿出女朋友的姿态来教训我……你在我面前摆出这种姿态，背后却又做那些小动作来羞辱我，算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龙马君只是同学而已，也没有针对你做过任何事。”

“什么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所以，你根本对龙马君的感情无所谓，可以作为让我难过的工具，你是这样想的吗？”

“停下，龙崎。”龙崎这样胡言乱语地给自己扣帽子，她都要怀疑是在悄悄录音以断章取义了。虽然看龙崎哭泣的神色……大概是她多想了，龙崎应该没这个心机。“你先说一下，你这个想法是哪来的？‘故意在你面前炫耀跟龙马君的关系’、‘事事想跟你竞争’，你怎么得到的结论呢？”

见龙崎不语，她再次加重了语气：“你或许觉得很委屈，但我也很难受。我没想到，在你的眼里，我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你当然不会。”龙崎低声说。“你总是会去做更理智、更温柔的那个。”

宁气笑了：“你搞清楚，优秀是我的能力，不是我的过失。优秀也是我努力的结果，不是凭空飘来的。”

“对，就像是网球一样。能让奶奶亲自在比赛开场初就去挖人，目前一场正式比赛都没输过，之前没管过网球部的事情，在大家不在的情况下也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她喃喃道，“但是我呢，身为经理人，却只会打打下手，什么时候都说不上话。网球也打得不好，还因为要做经理的工作荒废了练习，明明自己的奶奶就是网球教练。”

“可是我努力过了啊！”她捂着脸哭泣道，“我为了龙马君，可以一直练习网球，也可以到处做杂活。但这些付出，不用说让他喜欢上我，甚至让他多看我一眼都做不到。但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一来就像是高中生学习初中课程一样，简简单单就把所有事都做好了，别人被你对比得一无是处。明明……明明是我先喜欢上龙马君的，他在日本第一个遇到的女生明明是我。”

龙崎已经被多日以来的情绪击溃。现在跟她讲道理，完全没用的。

“所以，龙崎你认为，爱情是择优录取的，是吗？”

是吗？龙崎捧着眼泪，迷茫地想。当然不是啊！但是她的话所表达的观点，明明就是同意了。

“如果你同意这个观点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我和龙马君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退出吧。”

龙崎被她的话激得猛地一颤：“可是……”

“你看，你根本就不认同这个观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恋爱不是考试，不然的话，世界上不会出现成双入对的情侣，大家都追求同一个人就好了。”宁背着手，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摆了个姿势，随后满意地撩了下颈边的发丝，“每个人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人在内圈，有人在外圈，看起来进度不同，实际上都得跑过相同的路。”

“当然啦，我这么会说大道理，实际上也是你的同龄人。”宁转过身，面对龙崎，“既然你对我的行为产生了误会，虽然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但还是给你道歉。我也不是完人，希望你能包容。”她深深鞠躬，“只是，下次别这样来指责别人了。我们算是情敌，互相讨厌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只要别把这套放到龙马君和其他无意于龙马君的人身上就行。嗯，你可以理解成是忠告，也可以理解为是我在嘲讽你。”她嘴上说着给龙崎的建议，却还是没忍住刺了对方一下。

龙崎好像被她说懵了，愣愣地看向这边，脸颊上挂着泪珠。

“好了，就到这里吧。另外，我和龙马君是普通同学，这没骗你。洗洗脸吧，时间差不多了。”宁说完最后一句，就往外走去，结果在离分别处更近一些的拐角遇到了龙马。

“你也来啦。”她打完招呼，看龙马的表情有点奇怪，瞬间理解了什么。

“听见多少了？”她把龙马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没多少。”他慢吞吞地说，“‘我和龙马君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退出吧。’”还故意怪声怪气地学着宁的腔调。

她没忍住，伸手打了一下龙马的后背：“停！我说真的，你听见多少？”

龙马看她认真，也摆正了神色：“你们说悄悄话，我就没多听。差不多就是刚刚那句话，然后到你那一长段……什么起跑线。”他又补充：“放心，我知道你是在特定语境下说的那句话，没多想，学你也只是觉得好玩。”

宁探头看了一眼拐角后，龙崎应该还在洗手间里，便迅速回头，贴在龙马耳边解释道：“其实我们聊的内容，也跟你听的这句话差不多。龙崎那边我稍微说了点话，但估计没用。你打算怎么办？”

“也不能怎么办吧。”毕竟也不可能在对方还没告白的时候，就上赶着拒绝人家。他也从来没给过她任何暗示，就是不希望吊着没感觉的女生。“等她敢当面跟我说的时候，再好好拒绝吧。”

“也只能这样了。”宁点头。

“反正，你知道怎么回事就行。”龙马轻轻抛下这句话，就率先背过身去向前走了，直奔自动贩卖机。这一声太轻，宁碰了碰耳朵，手指的温热蜻蜓点水地传来，似乎连这触感都比刚才那句话更真实。

回去之后被学长们一顿八卦，龙马也懒得解释了，一律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回复。他现在比较在乎的是，宁提到的那个“凯宾”。冲着自己而来，球技过人，还有暴力网球的毛病。集训已经进入尾声，按理来说，应该有选拔赛出赛名单的消息了吧？但是，消息迟迟没有公布。

凯宾的目标是自己，这两日隐约听到有外国少年挑战各校队员的传闻，他大概已经得知自己身处的地点，估计很快就会找来。

不出所料，他回到集训地不久，就被急匆匆跑过来求助的坛告知，凯宾和亚久津一言不合，在不远处的街头球场打起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