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一阵湿冷的风扑向龙马，把他额前的刘海都吹乱。他忍不住把外套裹紧了些。

“毕竟已经是十二月了嘛，名副其实的冬天了。”宁月坤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往掌心里哈了一口气，“挺过这一阵就好了。”

“那么，圣诞节也快要到了吧！”菊丸从两人身后冒出来，“可惜圣诞节不放假，还是得上学。我也想完完整整地过一次圣诞啊~”

“我看你是不想上学吧，英二。”大石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越前，”桃城勾住龙马的肩膀，“你小时候在美国，之前过圣诞节都会放假吧？美国人是怎么过节的？”

“基本上就是英文课本上那点东西。”龙马懒懒地回答。他家的圣诞节相对而言比较简单，重头戏都放在他在平安夜的生日上。

“你不会打算让我回去读英语书吧，越前。我可看不懂那些东西啊。”

“已经是很简单的东西了，这都看不懂，笨蛋。”一旁沉默的海堂呛声道。

“你说什么，毒蛇——”两人爆满青筋的脑门立刻像磁铁一样抵在一起，双眼冒出交锋的火花，很快就被河村和大石两人联手拉开。

“不过，今年大家要不要一起过圣诞节呢？期末考试好像会在那之前完成呢。”不二提议。

这已经是三年级们的最后几个月了。明年三月，他们就会成为高中生，各奔东西。

连手冢都明确地表达了赞同：“可以。”

“那么，场地要定在哪里？以及具体的时间呢？”严谨的乾立刻提出这样的疑问。

大家闻言，都不作声了。中学生没有租场地的钱，首选的地点肯定是某人的家中，但是可能会打扰到家人，不允许大家玩闹一整天。节日正是聚餐的好时候、餐饮业重要的生意来源，此时不适合叨扰河村寿司店。河村刚想举起手来提议去他家的店里，就被宁按下了：“去我家吧，怎么样？”

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哥哥考完期末考试之后就会回国。家里的隔音还挺不错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也不会打扰到邻居。”

“听起来好棒耶！”菊丸兴奋道。

“不过，既然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地方应该不太大吧。我们过去会打扰到你吗？”大石似乎还在犹豫。

“如果大家不嫌弃，应该还装得下。”

“没人有异议吧？那就这么决定了！平安夜那天晚上到tsuki酱家里集合，然后一起迎来圣诞节~”菊丸已经开始兴奋畅想了，大石的“先问一下宁方不方便吧”都淹没在他的声音之中。

不过，宁倒是没反对菊丸的提议：“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一定要来啊，我会好好准备的！”她眼睛雪亮，似乎已经开始准备大干一番了。

等宁走后，桃城又神秘兮兮地把大家都抓回来，提议道：“宁肯定又会自己努力做好多。大家都提前过去，帮她多干点活，不能让她一个人都做！”部员们也都纷纷赞同。然而，龙马却不作声。

“喂，越前，你在神游什么啊？”望着龙马被帽子遮盖的表情，桃城有些不解。“没什么事。”龙马这样回答，却还是没处理桃城的疑惑，反而直接转身走了。

“越前今天怎么了？”桃城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龙马垂着脑袋，踢飞路边的石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是忘记平安夜是什么日子了吗？菊丸学长不知道，于是把平安夜定为聚会日了，这没什么。但是她连一句“那天不方便”都没说，是完全没想起来他要过生日吧！

明明她过生日的时候，他都把时间空出来——呃，那时候他们好像还没在一起，先不算。总之，她就是忘记了！之前还给他看哪本杂志，指着某地的夜景说“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一起去看”。还有，说要一起去看重映的好莱坞电影，去ponta博物馆，去烤鱼嘉年华，或者陪他打一整天网球之类的，什么都好。但她现在就是完全忘记她之前说过的，直接把那段时间安排上了其他的活动。虽然跟网球部的大家过节也相当不赖，而且可能是国中期间最后的机会，但他还是希望，至少在那天，两人能独处啊。

他心里乱乱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粘人的性格，要说谁更依赖谁，那肯定也是她更依赖自己。但现在，在闹脾气的人确实他自己。察觉到这一点后，龙马更郁闷了。

不过，没准她会自己想起来呢？比如哪天看备忘录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月24号是龙马的生日啊”之类的？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感觉到有些别扭，不愿跟宁说太多，一边又期待她说点什么话。结果却并不往期望的方向发展——直到日历翻到12月24日，宁那边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青学的大家约定的时间，是上午11:00到宁的家里，然后一起准备圣诞聚会。生日当天，龙马早早被南次郎推醒：“快醒醒，为了你的生日，你妈和菜菜子给你准备了热腾腾的早饭哦，快点起来吃。”

“既然想祝我生日快乐，不如让我多睡一会啊？！”龙马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抱怨道。南次郎见他醒来，为了避免收获他的起床气，早早溜出了房间。

洗漱之后，龙马在餐桌面前坐下——丰盛的日式早餐，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龙马君，生日快乐！今天有什么安排呢？”菜菜子把一碗味增汤端到龙马面前，顺口问道。

“待会要出门参加圣诞派对，今晚估计不回来了。”龙马边回答，边瞥了一眼餐厅的挂钟。现在时间还早，不过早上八点。

“是吗，跟同学一起度过生日，倒也不错呢。”伦子赞同道。“好好去玩吧。”

“嗯。”龙马端起汤碗，暖暖的汤液流进胃里，非常舒服。他又瞟了一眼钟表——如果待会早点出门去找宁的话，两个人是不是能单独待一会儿呢？

哼，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约会，但情况特殊，这样也可以。原谅她了。

计划产生之后，龙马连早饭都顾不上好好吃，立刻回楼上房间拿手机，一边走一边给宁打了个电话。

“喂？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龙马君？”

“你没在睡觉吧。”龙马快步跳下楼梯，往餐桌那边赶去，“还在家吗？”

“刚刚出门呢，打算去采购聚会需要的材料。”那边回话道，“这些天零零碎碎地买，都差不多啦，我能扛动的。各种单据也有好好整理哦，会找部里报销的，不用担心！”

“没问你这个。”他说完，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情绪太过外露，赶紧直接表明目的，试图翻过这一页，“就是说，你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买东西。”

“诶？不用啦，我一个人就好。”

龙马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拒绝，不爽道：“行吧，那我回去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们在车站见面吧？”

两人最终乘车到达了一家超市。虽然计划按他设想的方向发展，但刚刚那通对话却让龙马的情绪不高。

“装饰之类的，我之前已经买回去了。今天早上来买的主要就是一些食材，毕竟要新鲜才好嘛。”宁走到冰柜面前，扫视一圈，“龙马君今天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龙马倏地把目光投向她的背影。

从冰柜的不锈钢反光里，龙马能看见宁的脸。她的双眼垂着，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对了，也得调查一下其他人的喜好，这几天光顾着别的事，我都忘记了！”

“……你看着办吧。”龙马失望地把手插到外套口袋里，对面前琳琅满目的商品，只感到兴致缺缺。只看着宁仔细对比着两种食材的优劣，似乎颇为认真，又觉得自己不该对她发脾气。

虽然他也没期待过，生日这天会怎么样就是了。他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她忘掉。

路过水果货架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要什么？”龙马见状，开口询问道。

“我想买点苹果。”她俯下身来，观察一个个红润饱满的果实，“好像只有中国人这样耶，喜欢在平安夜吃一个苹果。因为苹果的‘苹’和平安的‘平’在中文里是谐音的。”

“是吗。”反正之前听家里人说，日本也有圣诞吃kf〇的习惯，虽然很奇怪，但确实存在。

“希望大家都能吃上平安果。每人一个的话，那就是……嗯，10个。”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应该没错吧？”

“对，10个。”龙马话音未落，就被旁边大促销的喇叭声吓了一跳，随后就是大量的人流涌过来，两人互相拉住对方才没被冲散。

“宁！”嘈杂之中，龙马冲宁喊话，“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应该是没有了——”宁大声作答，“先回去吧，龙马君！”

两人费了半天力气才挤到收银台，把两大包食材结账，往宁宅赶去。

兄妹俩所住的公寓是洋室，一共有二层楼，一楼是开放式厨房和起居室，卧室似乎都在二楼。“替换的拖鞋在这边哦。”宁俯下身，把从鞋柜里拿出的麻布拖鞋放到换鞋凳旁边。她穿便鞋出门，穿脱方便，此时脚上已经蹬着拖鞋了，这才腾出手来招待龙马。“我去收拾下刚买的东西。龙马君可以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茶几上的橘子可以吃，无聊的话就看电视哦。”

龙马低头解着鞋带：“不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嗯？”耳边触碰纸袋的“簌簌”声突然停止，“好像……确实需要你帮忙。我少买了一个苹果。”

“行。”每人一个的平安果，突然少了一只，确实是麻烦事。龙马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学长们也快过来了。“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