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与田丰行礼告退,两人退出书房之后,对视了一眼。
沮授:“元皓,你又没有发现,主公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田丰:“你也发现了?我觉得主公深沉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强装的,毕竟主公尚未及冠。”
沮授摇了摇头,道:“非也,主公此行绕过了大半个并州,还去了长安,或许见识再度开阔了,我隐隐觉得,主公在谋划着一盘大棋,在这棋中,就连并州牧董卓,亦是他的棋子。”
田丰十分赞同,当即附和:“我正有此意,只是主公为何不告知我等呢?莫不知信不过?”
“元皓慎言!”沮授恼视一眼,在田丰困惑的目光下,突然转笑,道:“那是因为此棋并非一州一郡之谋划。”
沮授说完,笑着离开,留下田丰原地凌乱。
“非一州一郡之谋划?难道是——”田丰眼睛一亮,连忙跑着追沮授而去。
书房中,沮授两人离开后,刘擎沉思了片刻,而原先打不起精神的郭嘉,此时却端坐刘擎对面,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奉孝,你可知我此时所想何事?”
郭嘉顿了顿,说道:“若非并州,便是司隶。”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闪亮如炬。
“猜对了,我在想司隶。”
刘擎突然起身,从案架上取出一些书信,然后回到案前坐下。
“此些皆是来自雒阳的信件,无甚价值,雒阳的探子渗透有限,许多消息都无法打探,目下羌凉已败,不日便可收复三辅,雒阳中西园军势头正盛,十常侍欲意何为,何进欲意何为,袁氏欲意何为,皆不可得知。”
“主公欲加派探子?”
“目下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想获得真正的情报,朝中必须有人,我思来想去,我方无可派之人,奉孝可知有什么人选,能将之拉拢,为我所用?”
奉孝想了想,道:“主公,还真有一人,文若之侄,荀攸荀公达,现为黄门侍郎,主公不妨令文若修书一封。”
荀攸?倒还真是个大才,如果能拉拢,不是直接拉来常山更好?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此人,可以让文若一试,还有,你以为曹操如何,他现为典军校尉。”
郭嘉笑了笑道:“主公,孟德此人,心思机敏,确实为打探消息的好帮手,但是……”
经典转折,真正想表达的东西都是在后面的。
“孟德此人心机略重,既与之交好,不宜过深,此人主动为主公做媒,亦有自己谋算,甚至远道而来祝婚,实为与主公攀上关系,再寻文若求解,看似情切,然其中过多做作。”郭嘉解释道。
“想不到,奉孝竟能看出孟德心思。”
刘擎紧跟着一笑,接着道:“曹孟德出身曹氏,其父为大司农,因为曹腾缘故,曹氏与宦官与士族皆有勾连,虽名声不好,底蕴却不弱,如今他身居朝中,坐视司隶风云变幻,其中利益得失,亦与之息息相关,实乃坐山观虎之绝佳位置!”
刘擎狠狠的羡慕了一把。
郭嘉看着自家主公,觉得刘擎很有表达欲,很想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却依然没有表达。
原先一心只想发展领地的主公,自从此次回到常山,便对雒阳局势关注度提升了不止一点。
乃至于连董卓被封并州牧,他依然不是很关心。
郭嘉虽不知道刘擎怎么想的,但是关注雒阳之人,无一例外皆是野心勃勃之人,所以,主公的变化,也在于此吗?
“奉孝在想何事?”刘擎看着深思的郭嘉问道。
“嘉在想,主公心中似乎依旧有困惑,只是主公不说,臣下很难揣测。”
“嗬嗬嗬~”刘擎脸上笑意更甚了,似在掩藏什么情绪,“可真是什么都无法隐瞒奉孝,我心中却是有些烦恼!”
“主公尽管说!”
刘擎目光一转,取出一份空白的帛书。
“我若吩咐文若办事,他必不会推辞,可惜荀公达乃荀氏子弟,不会听命于文若,而且你应该知道,荀氏有意让我娶荀采为妻,我在想,欲求公达,荀采怕是躲不过了……唉!”
郭嘉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怔怔的看着刘擎,感情主公你就为这事苦恼?
亏我还想着什么野心勃勃,雒阳大局之类的东西。
“此事完全是主公多虑,主公贵为汉室宗亲,如今又封武州侯,多娶几位妻子,无妨,主公已娶蔡昭姬,荀氏心里有数。”
话是这么说,就是心里有奇怪的不自在。
就像猫看着盆里的猫粮,以前都是仅仅够吃,突然有一天,主子哗啦啦将盆倒慢了猫粮,还直接溢出来了,猫傻了。
回元氏才一天,骞萦的事还没告诉昭姬呢,若是再与荀氏联姻……
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有愧疚的感觉呢?可能我过去就不是渣男吧,刘擎想。
“为之奈何?我欲求荀攸助我,荀氏必定会以此事相逼。”刘擎道。
“主公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荀采我见过,虽不如蔡昭姬,但绝非寻常女子可比!”郭嘉语气变冷,显然对主公的不“担当”表示不满。
刘擎取出笔,开始在帛书上写,当然,他只是将自己的诉求告知文若,恐怕聪明如文若,肯定能看出这是一个机会。
荀彧可一直在找机会,荀俭的命令,荀氏的重任。
将信写完,刘擎唤来信使,郑重交待。
“速将此信加急送至雁门荀彧手中!”
“加急!”刘擎特地强调了一遍。
郭嘉在旁,摇了摇头。
心想:主公还是那个主公,就像当初骞萦联姻一样,虽然嘴上很客气,身体却很诚实。
口嫌体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