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亲率西园军来此,八校尉俱在,何惧之有!”刘宏自信满满道,“前方是何地?”
“回陛下,前方清渊县,过了清渊县,便是清河国,若向正北而行,则是钜鹿郡广宗县。”
“就是那个张角固守之城?我听闻皇甫将军以十数万黄巾军尸体筑了一座京观,朕应该率军前往观摩一番,以状军威!”
“遵旨!”张让说着,出车传令。
行于前方的数位将军,皆是西园军校尉,蹇硕为首,曹操袁绍等人赫然在列。
张让传令:“蹇校尉,陛下有令,改道正北,向广宗进兵。”
众人一听,各个神色出彩,显然,大多人都想去见识见识,广宗之战,张角聚兵二三十万,却被汉军一鼓击破,斩杀十数万,这等战场,是何等的肃杀。
诸位校尉除了曹操与鲍鸿,皆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斗。曹操自颍川便一直与黄巾军作战,而鲍鸿身为右扶风,参与了美阳之战。
不过这也不妨碍曹操心向往之,他一直想:广宗,那是刘擎公子建功立业之地,外人只知刘擎斩杀了张角,而曹操经过打听,却知道的多了一些,不仅张角,张宝张梁,皆是死于刘擎之手。
他还知道:那常山太守沮授,为官广平令时,便已投效刘擎,关于他抚养刘擎之事,他亦知道一些。
如今,沮授已为一郡太守,官位与刘擎平级,曹操不得不感慨,刘擎公子手段果真了得。
除了感慨,还有羡慕。
原本济南已经到手了,却突然被刘宏召回雒阳了,郁闷。
“孟德!”
曹操从思绪中回神,望着来到身边的袁绍。
“本初何事?”
袁绍一笑,“听闻孟德与刘擎相识?”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就对面是袁本初,若是他人,曹操会选择否认。
“听闻此人转战各郡,斩杀黄巾,就连张角,亦是他亲斩,雒阳城中,传得神乎其神。”袁绍顿了顿,在马上将身子朝曹操倾了倾,“此事果真有之?”
“嗬嗬~”曹操笑而不语。
“孟德何故发笑?”
“我笑本初不识时务,若刘擎公子功劳有虚,皇甫将军岂会在朝堂之上据功力争,与十常侍正面争执。”说着,他还往后看了眼,见传信的张让已经远去,才继续道:“那赵常侍更是因此被剥夺了老宅,再者,公子官拜雁门太守,若功劳有虚,你以为陛下会封赏,他可是渤海王之子!”
说到“陛下”之后的内容时,曹操的声音已经微乎其微。
袁绍静静听着,微微颔首,然后突然想了什么,道:“孟德可否引见公子?”
袁绍也学着曹操的称呼。
“不瞒本初,我与公子,不光略有交情,还有亲缘呢!”曹操话中带着些许得意,在这个死党面前,总忍不住要装一下。
就像在得鱼居,介绍一些出名的新朋友时,总会带着这种情绪:这是我朋友!
“那……”
曹操一捋胡子,面有难色,“公子远在雁门郡,你我皆有差事,如何引见?”
曹操将问题踢回袁绍。
袁绍也无言以对,结交刘擎,是袁隗的主意。
在袁隗眼中,这个任务交给袁绍正好,一者袁绍作为袁氏首席嫡长子,能代表袁氏,而来袁绍打小喜欢结交朋友,即便是现在,依然没有改变,这一点,弟弟袁术与他截然不同。
刘擎晋爵武州侯之后,其身上光芒已经无法掩盖,无论是何进,还是袁隗,都不能再忽视他,并且要立场鲜明的拉拢,因为他们知道,刘擎在朝中的势力是空白。
袁绍眉头一皱,寻了个时间,道:“待此间时了,你我告假,往塞外一游!”
曹操继续笑笑,不说话。
……
馆陶至广宗,又行了两日。
刘宏首次离开车辇,手扶宝剑来到京观之前,这京观,其实就是一个土堆,夯实成金字塔状,有近三丈高,人立于前面,就像立于一座小山前。
时间过去数月,京观之上已经长出许多杂草,添了几分凄凉,或许再过数年,这里真的就便成一座小山了。
望着不远处的广宗,此间环境,确实与路上所见截然不同。
这里依然留下了许多战争创伤,被烽火熏黑的大地,被遗弃的残破营木,甚至连广宗周边的良田,皆是荒芜的。
一者,因为战事,错过了春耕;二者,广宗已经是一座空城了,皇甫嵩屠尽了城中“黄巾”。
不知为何,刘宏并没有收获所谓的军威,反而原本舒畅的心情抹上了一丝阴霾,他闷闷不乐的回到车辇,下令继续北进。
倒是曹操,怔怔的看着眼前萧瑟景象,似乎联想到了战时状态,一种莫名的情绪积郁心中,他很想一吐为快,一时又寻不到合适的词。
车队再度启程,转向东北。
……
一匹战马在夜色中,疾驰进入灯火明亮的广平。
这几日,郭嘉在城门和城头都加了营火,即便在晚上,也让骑哨们能尽快将消息带回。
郭嘉居于刘擎故居,听着骑哨的汇报。
“王师已离开广宗,向东北而去。”
郭嘉将舆图上的小石子稍微挪了挪,以表示王师当前位置,他手里还有一张信报,来自雁门。
信报内容不过短短数个字。
“张牛角已停止攻击廮陶。”
昏暗的烛火中,郭嘉露出一丝微笑,既然张牛角有动作,那接下来的事,就不难判断了。
郭嘉突然唤道:“子龙!”
昏暗中一个黑影突然蠕动了一下,走到郭嘉身旁。
郭嘉一指舆图,“可还记得我军水淹张宝之处?”
赵云点了点头,“记得!”
“此地夏季水小,芦苇茂密,子龙率本部骑兵隐于此地,密切关注张牛角位置,每日报给我。”
“喏!”
“孝父!你引兵沿扶柳、下博进军,此道通往河间乐成,犹为通畅,你需快些进兵,切不可被张牛角撞见!”
“军师无虑,陷阵营今夜便出发,不到下博,绝不停步!”高顺保证道。
郭嘉笑道:“孝父无需过急,将士需保持战力,不可过于疲惫,离战事开始,还有些时日,派好骑哨,莫要被发现即可!”
“喏!”
高顺言罢,与赵云一同外出了,屋内又恢复了安静,昏暗中又走出一人。
“军师,那我呢?”朱灵问道。
“洗洗睡!”郭嘉说完,也朝外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