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陈翊戈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那声音忽近忽远,既真实又缥缈,他循声望去,看到了儿时的语薇。
“陈翊戈。”
随着她叫他的名字,两个人出现在了放学回家的林荫路上。
“陈翊戈,我听我爸说,你爸最近在做一个很危险的实验?”语薇的马尾辫在陈翊戈面前一甩一甩,好几次都要打到他的脸上。
“好像是吧,反正他最近都很忙,一直在他那小白楼里加班。”陈翊戈忽左忽右地躲避着她的马尾辫暗器。
“我听我爸说,那个实验很危险,一不小心会爆炸的。”她背着一个粉红色的书包,时不时回头看看陈翊戈有没有掉队。
陈翊戈趁她不注意,一把揪住她的马尾辫,“你走我后面,你的暗器总打到我。”
“哎呀,你少动我!”语薇不悦,“跟你说话呢,你爸的实验很危险,你叫他注意安全啊。”
“嘿,我说也没用啊,他就那样,一入实验室就谁的话都不听了。”陈翊戈完全没把语薇的话当回事。
“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语薇跑了起来,“快点走,天快黑了。”
“你胡说什么,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啊!”陈翊戈看向天空,刹那间,太阳不见了踪影,天幕像一副巨大的黑布遮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语薇!语薇!”陈翊戈摸索着寻找着刚刚还在自己眼前的语薇,却没有人回应他。
突然间,静谧的空气里飘来了呛人的浓烟。
刹那间,时钟倒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交错、抽象起来,直到他再次听到嘈杂的声音。
下一秒,陈翊戈出现在疯狂逃命地人流当中,他穿着七年前的那身校服,正极力躲避着惊慌失措的人群,逆行朝着眼前的那栋小楼奔去。
漆黑的夜幕里,那栋白色的小楼正冒着滚滚浓烟,顿时将上方的天空遮蔽,三楼的窗户里间歇性喷出炽热的火舌。
像一条凶狠的恶龙,挣扎而出,面目狰狞。
火星四溅,爆炸声伴随火舌和浓烟噼啪作响,强大的冲击波似乎要毁灭周围的一切。
人群蜂拥逃命,尖叫声、嘶喊声、痛哭的呻吟声不绝于耳,陈翊戈拼命伸出手,那只手臂挤过人群,好为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朝着已被大火包围的小楼而去。
惊魂一刻,人群突然散开,一股火热的空气像刀子一般冲到了陈翊戈脸上,他还未感受到疼痛,整个身体就被高高抛起,他用尽全力嘶吼,但那声音随同他的身体一起在空中被击散。
他就像周围的烟雾一般,被掩埋,消失不见。
他身已死,但最后的呐喊仍然未停止,他一直在喊:“爸!”
“爸!”
陈翊戈猛的睁开眼睛,喉咙干涸嘶哑,火辣辣的,他满头大汗,满目惊恐。
又做梦了。
几乎同样的梦,是伴随了他七年之久的噩梦。
陈翊戈拖着沉重的身体坐起来,抱头喘息,一场梦,仿佛经历一场战争,他浑身无力,梦中的场景让他头皮一阵阵发紧。
父亲之死,成了他一生的痛。
他艰难起身,在文件夹里翻出一张旧报纸,报纸已经发黄,边角早已破损,上面的字迹也都不太清楚了。
但大标题赫然印着:“畏罪自杀还是蓄意谋杀?我市知名化学家陈行涛葬身火海”。
陈行涛是陈翊戈的父亲。
当年陈翊戈还小,他不明白父亲意外死亡后,为什么舆论都在说他父亲谋财害命,是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