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门街巷市井已开,卖烧饼羊肉、野鸭、香糖果子的小商贩扬声吆喝着,辛越毫无目的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不知不远处的城门上,一身穿玄色暗云纹阔袖长袍的男人猛地一回头,双目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半晌,又毫无所获地转过来,引得身边的随从疑惑地请示:“主子?”
“无妨,你继续说。”男子的颓丧似乎只在一瞬间,霎时又恢复了原样,周身伴着长居高位的气场,使人望之心中生畏。
这个人就是百姓口中宛如天神一般,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定国侯府顾侯爷,顾衍,也是辛越的丈夫,从前的丈夫。
世人只知,定国侯顾衍二十四岁娶了辛尚书家的女儿为妻,十里红妆,宝马金车,满京城热闹了三天方歇,羡煞当时京中一众待嫁女儿。
但好景不长,顾夫人在三年前随夫出征,在最后的云城一战后杳无声息,再不曾现于人前。有人说顾夫人舍身救夫,为顾侯爷挡了致命一剑,香魂永逝;有人说顾夫人受了重伤,多年只在顾府里调养;更有看多诡怪志异话本子的书生,竟说顾夫人不忍丈夫上战场搏杀,化为了香云仙子永世护佑着云城,众说纷纭。
而这么多传说故事的主人公顾夫人,如今要叫辛越了,施施然在云城中逛了一圈,提着城门口桂家卤猪耳哼着小曲儿晃回了客栈。
一推门便看见一个蓝色的烧包身影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个紫檀描金木盒,辛越眼一白,反手关上了门:“陆于渊,你说要来云城的,来了半月了,日日都闲在客栈里,成日里不是揣着个破盒子,就是在客栈里吃吃喝喝,如此还不如回你的渭国,岂不比待在这边境小城更舒心?”
陆于渊斜眼睨着辛越,话音未起便先挂起了浅浅勾人的笑:“阿越不觉得云城长烟落日,远阔磅礴,同我们渭国的青山秀水甚是不同么?令人流连忘返啊”
辛越一直怀疑陆于渊脸上是不是糊了一张永久的假皮,谈笑风生、挖坑耍人,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嗯,一定是假皮!
辛越不理会这人的傻话,他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问了也白问,自顾自地吃起带回来的卤猪耳,嘶还是原来的味道,哎呀呀,忘了多要点辣子。
看着眼前女孩一会享受一会懊恼的神情,陆于渊脸上的笑更深了,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紫檀描金木盒轻轻放在辛越手边,说道:“这里是云城守备李从府上的侍卫暗哨点,并两支袖箭,必要时将它往空中射出,我能看到你的位置。”
辛越闻言差点被一口噎死。
“等等等,给我的?你不会要我进守备府偷东西吧?!”
陆于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得肆无忌惮:“放心,我还没那么狠心让你去送死,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说罢顿了顿,往她手里塞了一颗蓝莹莹的珠子,“不偷东西,把这珠子放到图上标的那地方就可以。我身边就你没有内功,花拳绣腿,不会被门口的侍卫疑心,怎么办阿越不会不帮我吧?”
辛越再次被噎得要内伤,她的心情很复杂,没有内功确实是嗯,被他废了而已,花拳绣腿也算吧,谁让自己欠他一条命,得为这大爷卖命十年呢。
辛越擦擦手,把小木盒和蓝珠子揣进兜里,很爽快地应下了:“说好了,有危险来救我,被逮着我就卖了你。”
“放心,不管你落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回来。”陆于渊笑眯眯的,语气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