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是少用?一口都未用过。
皇后垂下眼帘掩住眼中冷意,再掀起眸子时已噙了满眼温和:“今晨雪化了,一时不舍满园冬景,多看了会雪,许是有些着凉。”
“可传了太医来瞧?”恪亲王妃关切问道。
皇后微微一笑:“太医已是瞧过了,说是无妨,煎了两帖药吃下便是。”
一时间众人关切之语纷纷,皇后面上笑意未褪,眼中笑意却淡了不少。
忽而不知有谁提了一句“今日来时便见得宫中侍卫搬搬扛扛了许多大缸,可不知是作何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猜测要种莲用的,有猜测要盛水用的,还有笑言莫不是要泡澡的。
皇后静静听着,忍俊不禁,好一会才开了口:“日前便听圣上说了,今日晚宴中有新鲜花样瞧,许是为晚宴备的。”
众人这才恍然,倏尔又更加疑惑了。
好好一场晚宴,用些大小水缸作什么,见皇后不欲多言,吏部尚书夫人林氏便道:“听说今日晚宴的章程,是顾侯爷亲拟的,想来还是顾侯爷体察圣心,才教我们都能跟着开开眼界。”
说到顾衍,众夫人太太们身旁跟着的闺秀名媛们,都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枯坐了一日,总算说到想听的了。
只是郑氏众人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了,舒郡王妃小郑氏轻轻哼了声,阴阳怪气道:“顾侯爷何止体察圣心,圣心不都是顾侯爷拿捏的吗?”
这话说得荒唐僭越,往小了说是舒郡王妃快言快语口无遮拦,往大了说是舒郡王妃对顾侯爷、对圣上不敬,妄图挑拨顾侯爷与圣上的关系,甚至可以说舒郡王妃此举是否有舒郡王在背后授意,毕竟舒郡王三月前才被顾侯爷罢了职。
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舒郡王妃登时坐直了身体,自己也知道话说得不合适,只是心中愤懑,不吐不快罢了。
此时被皇后淡淡一瞥,倒也不敢再作声了。
就在这满室尴尬的当口,皇后的娘亲郑老夫人悠悠说道:“顾侯爷日理万机,是国之重臣,不过顾夫人倒是好些年没见到了。”
有人立刻接道:“已有三四年了。”
“顾侯夫人深居简出,也没多少人见过她罢。”
“听说顾侯夫人身子骨不大好。”
“会不会……”
最后的话音消弭在皇后的轻咳声中。
细语喧喧的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抬头看向主座,见皇后的眼神带了少见的冷肃:“顾侯夫人在云城一战中受了伤,这几年才少露面,众位若是有心,送些滋补药物也好,登门看望也好,背后妄自猜测,没得……惹了辛夫人伤心。”
说罢大伙又偷偷瞄了眼端坐着的辛夫人,尴尬之色刚浮起,就见她起身行了个宫礼道:“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小女的身子已好了许多,知道皇后娘娘如此挂心,说不得明日便闹着要入宫来叨扰娘娘了。”
皇后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本宫正盼着她来。”
不过亦有人心中不屑,只想着若是身子真的好了,怎的从未在人前出现过。
便是真的好了,也该被最近的流言气倒了吧。
大伙心思各异。
宣平侯夫人心中愤愤不平,她自来与辛夫人交好,辛夫人碍于辛越的名声与顾衍的告诫,并未将辛越失踪之事告知任何人,却也向她透露了一二句,自家女儿已然大好了。
宣平侯夫人年轻时便脾性急躁,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没少因妾侍通房之流和宣平侯吵闹,人尽皆知,连先皇那会都在朝堂上点了宣平侯一二句。
然许是天作姻缘,臭味相投了罢,夫妻二人的感情却在吵闹中越发瓷实,江氏后半生着实过得滋润无忧,诞下了三子二女,皆得了好前程好归宿,一时竟还是许多深陷内宅暗斗女子心中羡妒的对象了。
她心中不快,却不好直接告诉她们睁大狗眼,人闺女好着呢!
眼睛瞥了一眼宫女端上来的三五碟小点,眼中嘲讽的光一闪,爽利的声音响起:“要说还是皇后这的点心养人,这香酥小麻球可是好些日子不曾吃到了,这回倒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也能尝尝这宫里御厨做出来的小麻球。”
说完便捏起一丸,放入嘴里细细咀嚼起来,只尝得入口酥脆内力绵软弹润有嚼劲,中间还裹了些蜜豆沙,宫里的小点都做得如鹌鹑蛋般大小,方便女子食用,一口下去也不觉得腻。
“还是宣平侯夫人心细,圣上听说近来宫外各酒楼茶铺都爱做这些小食,本宫便也命人制了些,倒也甚得圣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