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于渊轻嗤一声,“你倒是想着他,他在楼船上同女人相会,可有想过你?”
辛越柳眉倒竖,一时想不出话来辩驳。
陆于渊看她执拗的样子,别过眼光,深吸了几口气,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将这养了三年的小白眼狼囫囵吞了。
辛越见他不悦,心里也同他置起气来。
两人一时无言,谁也不肯服软。
半晌,辛越抬头望天,伸出手心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冷得将兜帽压了压低,双手缩在袖子里用力揉了揉。
陆于渊皱了眉,往前偏了一点身子,给她挡住冷风,“还是这样怕冷,齐地不适合你生活。”
“青霭呢?”见陆于渊先服软,递过了台阶,她就顺势下了。
“青霭去处理跟着你的那条尾巴了。”陆于渊知道她怕冷,恨不得将她扛起就走,犹豫再三还是忍下了。
辛越推开他,心下想既然有尾巴跟着,那自己与陆于渊在一起的事定会传到顾衍耳朵里,届时那个男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乖乖回去算了。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小怂包,转身就要走,擦肩而过时却被陆于渊拽住了小臂。
“放手!”辛越急了,这人怎的还不讲道理了。
她扭头怒目而视,却见陆于渊脸上笑意尽失,不由愣了愣。
印象当中,他的面上无时无刻都挂着笑,开怀的,肆意的,勾人的,魅惑的。
喝茶时笑,游船时笑,杀人时眼角也带着嗜血的笑意。
她从未见过他现在这般模样。
森冷,冰凉,像一柄尘封在冰床下的白玉。
美则美矣,却难以靠近。
冷意一闪而过,很快又挂上了欠扁的笑容,说出的话叫人咬牙切齿:“横竖你今日别想走,老子花了这么多精力才见了你一面……”
他的脸色变得极快,可她却瞧得分明。
辛越心中微动,人家巴巴地从渭国来了齐国,却得了她的冷脸,她真是,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了,二人坦坦荡荡,清风明月一般,顾衍的醋坛子如何也不该翻吧。
“松手。”
听到了姑娘刻意放软的声音,陆于渊紧绷的身体一寸寸缓下来,他差点没有忍住,差点就要不管不顾了。
“去哪儿喝?”
她无奈地紧了紧兜帽:“让你的人给顾衍传个话,我们去西城催雨林旁的酒馆,那个地方他知道的,我,我晚些自个会回去。”
“都依你。”
得了陆于渊的应准,她松下心,面上染了笑意:“那好吧,我同你说,这南门桥,最好喝的酒不在酒楼里……”
说起吃喝,辛越像个老饕一般如数家珍,二人并排走着,说说笑笑往石道深处走去。
一刻钟后,石道上,二人方才站的位置鬼魅般出现了七八个黑衣暗卫,四下巡了一番,见此空无一人,互视一眼,又飞身离去。
侯府门口。
顾衍翻身下马,随手将大氅与马鞭丢给门口的小厮,正要抬步迈入,远远就看老倪从照壁后头急匆匆地上前来。
心里没由来一悸,“怎么了?”
“侯爷,您这是从哪儿回来?”老倪在他跟前三步停下,大冬天的,他脸上硬生生跑出了一脸汗,此刻也顾不得规矩了,抹着汗朝顾衍禀报,“夫人出府了。”
顾衍凝眸看他:“去了哪儿?”
“说是去南门桥了。”
他也刚从南门桥回来,却没见着她……
“侯爷!”思索间,十七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衍转身,见十七面上青白,半跪在地,一手抱着胳膊,五指间不停渗出殷红的血,心底越来越沉。
三年前辛越失踪时的心慌悸乱又隐隐向他袭来。
“侯爷恕罪,属下将夫人跟丢了。”
顾衍抬起手,沉着脸缓缓转了转护腕,“陆于渊?”
“是。他的贴身近卫将属下拦住,,一刻钟前属下甩了人,给南门桥的弟兄传了信,夫人已不在南门桥了。”
十七年少机敏,身手在他的暗卫中也算拔尖,此刻跟丢了夫人,心中懊恼不已。
“自个去领罚。”顾衍丢下一句话,转身朝府外走去。
接过小厮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正欲开口,街道口快速驶来一辆马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呼吸间便停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