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例行坐禅完毕,慧觉便拉着武则天下棋。
武则天思忖片刻,落子后叹了一声:“前些时日寺中遭了贼,妹妹丢了些东西。”
慧觉没有抬起眼睛:“哦?妹妹丢了什么?”
武则天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丢了些我亲手抄写的佛经。”
慧觉眼波一转:“大约,这贼子还是个礼佛之人,哈哈。”
她稍稍一顿,抬起了头,发上的玉簪波光粼粼:“说起这佛,姐姐儿时曾听说一个故事,净光天女受佛度化,佛对她说,你将舍天身为人,以女身作为君王,最后在轮还中得大自在。这中原九州天下君主,皆为男子,妹妹以为,这女子可否睥睨天下?”
武则天缓缓又落下了一子:“前无古人,后有来者。只是妹妹此生,只能长伴青灯了。”
慧觉淡淡一笑:“妹妹,往事不可及,来者犹可追。”
武则天静静看着她:“那不知姐姐认为,是否不择手段、欺君罔世也在所不惜?”
慧觉执起了黑子,眼中泛起零星笑意:“那是个人自己的选择,只求,无愧于心,无悔于心。妹妹,你输了。”
武则天这才将视线移到了棋盘上,叹道:“姐姐棋艺高超,妹妹自愧不如。”
不久,太宗忌日,高宗寻了个由头,便来了感业寺进香。
众人门口迎帝,慧觉却吃坏了东西生了病躺在榻上。
进香之时,高宗已是按捺不住地常常看着一旁的武则天,她而今那剃了发光秃秃的头上已重新长出了青丝,柔顺光滑地披在颈后,她如画的眉眼在古佛熏陶之下更显沉静,一颦一笑间都带着些淡然,从前她随侍太宗身边时他就对她颇有好感,不过见色起意,来了感业寺后,高宗也就慢慢淡忘了。
其后,高宗摒去了众人,同那武则天关起门来絮絮低语、互诉衷肠。
“明空,和孤回宫吧。”
“妾怕乱了纲常,坏了陛下名声。能再见到陛下,妾已十分欣喜了。”
“明空,你信上所写,心中深情,孤已知晓,定不负你。”
武则天微微怔了怔,敛了敛眸极好地掩饰住了眼中的诧异,顺势靠在了高宗肩上。
众人等在外头,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武则天那挂在衣襟之中的玉佩掉在了外头。临走时,高宗拨了五个护卫给武则天,暗中保护她。
高宗尚为太子时,便有一良娣,萧氏,她模样娇媚可人,又生下一子两女,颇为得宠。高宗即位后,便封了萧淑妃,冠绝后宫,王皇后无子,总是被她压了一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两看生厌、互不对付。
高宗感业寺与武则天之事,立刻就传到了王皇后耳中。她想起先前高宗颇为怪异的行为,凭着玲珑的心肠,心下顿悟,转念一想,若是扶持另一女子与那萧淑妃相抗衡,她坐收渔翁之利,未尝不可。
王皇后遂主动向高宗提议,将武则天纳入后宫,正合高宗心意,帝后商量多时,碍于尚且还是太宗孝期,决定等到次年孝期服满,再行正式封纳。
这事秘而不宣,可人多口杂,还是被萧淑妃知道了。
萧淑妃阴狠善妒,当下便欲杀之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