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便看见漆黑的轮椅，与搭放在轮椅上，有些苍白的手。

“您的身体……？”夏油杰终于开口，却是另一个话题：“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万轨笑，只是简单道：“身子骨不好，见不得太阳也不能走路而已。”

他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身体糟糕的事实，他身子差，他腿瘸，他见不得光，这可是全春雨都知道的事情。

万轨有着夜兔一族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就像他杀了全家，却唯独放了那个小孩子一样。

所以他的腿断了，但即使这样，万轨也没有改正。

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呢，他本来就是夜兔，他承认自己的血液，承认自己的不受控制，也承认自己的劣根性，所以万轨向来无所谓，哪怕暴露出来的东西足以给人杀了他的机会。

但很显然，这个想法仅仅是万轨有，或者说，这仅仅是夜兔的脑回路。

夏油杰显然无法理解。

他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脸上表情寡淡的万轨。

而已……？

夏油杰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又想起自己，身边的那种诡异生物越来越多，有很多对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攻击，更有很多他完全不是对手，幸好自己察觉的快，跑的也快。

但是这个人……

夏油杰看着这人身下的轮椅，不由得抿了抿嘴。

万轨完全不知道夏油杰在看到自己把那个东西钉在地上后，还套了个病弱可怜无助的光环给自己，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夏油杰，就如同曾经趴在窗口注视下面的小兔子一样，包容又耐心。

万轨对待所有幼崽都有着超乎常理的耐心。

“我……”

夏油杰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攥着万轨领子的手微微收紧：“我可以保护你。”

“嗯？”万轨哑然，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还是这么个弱鸡的小不点。

夏油杰却没发现，只是又道：“我可以吃下这个东西，他就能被我用了。”

他还是说了。

说完，抿紧嘴角，不敢去看万轨的表情。

这个能力应该是很强的，但是也很恶心。

毕竟要吞下那种东西……

万轨确实沉默了，他想到那个复杂的口感，只觉得不可思议，心想难道是我的吃法不对？

居然还有夜兔不会吃的东西。

可他尝试过那么多吃法，那呕吐物抹布混酸奶油与蓝莓颗粒霉变苹果确实一成不变啊？

万轨犹豫半晌，在夏油杰越来越紧绷的身体下，犹疑开口：“难道要涮火锅……？”

夏油杰愣住：“……”

万轨跃跃欲试：“我试试呗！”

夏油杰反应不过来：“…………”

万轨又道：“我上次烤着吃的，好难吃啊。”

夏油杰无语住了：“………………”

万轨见夏油杰不说话，便捧着小家伙的脸，强硬道：“你难道有什么独门秘笈嘛！”

他的眼睛变得亮晶晶，身上那股只有黑与白的不似人间的清冷终于散去，一瞬间被拉回了市井长巷。

洒落在后背的头发丝在此刻似乎都跳动着光点。

夏油杰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彻底愣住，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有这样的眼神，待回过神，却只觉得无语，又觉得离奇的好笑，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无奈：“……倒也不是。”

万轨：“？？？”

万轨捏住夏油杰的脸，把小少年软嘟嘟的脸捏成了鸭子嘴，一字一句的强调：“给我看看！”

被迫嘟起鸭子嘴夏油杰：“嗯。”

他无奈：“等等。”

万轨便乖乖点头。

夜兔在不干架的时候，在关乎与吃的问题上，都出乎意料的乖巧。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其他人的面吞食咒灵，狼狈不堪肮脏全数暴露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夏油杰自己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这么做了。

多年以后，他也想不通当时的自己，怎么就会选择表演当场吃咒灵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