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有意思了。”
庞大的肉球怪物哭泣着,无数张嘴张张合合,吐出奇异的字眼,万轨能听懂的很少,但大多都是哭泣声。
每一张嘴,似乎都代表了一个人的绝望。
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的每一个声音,都非常的稚嫩,年纪大多都在国小之间。
现在的孩子压力这么大的吗?
万轨想到刚刚被吞噬的晴也,又想到到现在为止,还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晴琳,眉梢微挑。
看样子,隔壁家的两个孩子身上的故事还长着呢。
他难得的,在被(假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变的)(让兔兔一点探究欲望都没有)(一点战斗欲望都升不起来)齐木编辑又令兔发指的手段进行逼迫更新后,本以为就此不愿再写,却在直视这个怪物的时候,再一次升起了写作的欲/望。
上一次还是在星海坊主一家搬到隔壁时。
这是一个充满故事性的,在爱与悲剧之间,因为个体差异与心里想法各不相同诞生出来的,与夜兔完全不同的故事。
夜兔族的故事似乎总是这样,战斗与分崩离析,似乎每一只夜兔都注定踏上宇宙,拿起自己的武器,这是刻在他们血缘里不可磨灭的东西。
但人类又带给万轨截然不同的故事,他们没有强大的身体,没有刻在基因的里的强大,与单纯的兔子不用,百分之九十的兔子只要吃饱饭,有架打,好像就是拆拆家拆拆基地拆拆老板——这些万轨做起来别提多顺手了——但是人类好像不是这样。
人类思考的东西总是很多,多到让万轨应接不暇。
这样的种族,总会诞生出各种各样的故事性,又或者,他们本身就是无数个故事串联在一起的。
晴也与晴琳,现在就在创造一个万轨从未见过的故事。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
他直视着已经膨胀到三倍大小的怪物,想要在祂身上找到原本属于晴也的一部分,却恍然发现,刚才说出‘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的晴也,已经完全融入怪物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他的妹妹看到,能不能找到哥哥的身体。
不都是说血脉至亲吗?
万轨在心里想到,他嘴角也带上了笑,他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对上感兴趣的对手,又或者说,他这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直面强大。
怪物的巴掌被万轨用伞尖顶着,居然一寸都难以向下挪动。
“你可要多坚持一会儿。”
万轨侧过头,轻轻一笑,扣下伞柄上的扳机,飞射而出的子弹将巨大肉球的手掌击碎!
血肉横飞之间,距离极进的爆破,喷溅了万轨一脸的鲜血,他鼻尖嗅着血腥,瞳孔飞快收缩一瞬,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加大。
这样浴身于血水之中,可真是久违了。
万轨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跟着血腥味躁动了起来,他用着赞叹的,充满鼓励的眼神注视着庞然大物,“在努力一点呀。”
“啊——!!!”
吞噬了晴也的肉球发出尖锐的叫声,这声音似人非人,仔细听还带着小孩子的稚嫩,像无数声音混合在一起发出的哭泣声:“——不要——不要!!!”
“好痛啊——!!”巨大的肉球迅速膨胀起来,刚刚被万轨一枪崩掉的手居然在转瞬见愈合,又向着万轨拍了过来:“——欺负我的,都要死!!”
趴在地上的禅院惊恐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全身染血的万轨落进他眼里,仿佛在狂风骤雨下随时破碎的小帆。
小心——
禅院张大嘴,以为自己喊出声了,却没有吸引轮椅上的男人半点注意,这时候的禅院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居然全是鲜血,一丝丝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会!
禅院目眦欲裂,虽然,虽然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烂人,父母和家里的长辈都看不起他,因为他是个废物,术式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制造不出来。
他这样的人,禅院家多的是,碌碌无为,只能在三四级的咒灵战场里勉强为生。
甚至……禅院觉得自己都比不上家里最出名的那个‘废物甚尔’。
没有咒力又怎么样?
没有咒力的甚尔可以祓除一级咒灵,而不是像他这样,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普通人挡在自己前面去迎接咒灵的攻击!
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资格称之为咒术师呢?
禅院眼底一片灰沉,他呆呆的盯着万轨的方向,只觉得这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活不久了。
即使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厉害,可以把他踹飞出去,但这个人终究只是普通人,甚至于,这个男人比普通人还要可怜。
所有健全的人都会对残疾者抱有下意识的心里同情,以及永远挥之不去的轻视,即使万轨已经把禅院踹飞出去,禅院还是认为万轨是弱小的。
他眼里不知不觉蓄积起了泪水,瘫软在地上,回想起自己烂泥一般的前半生。
家族的歧视,家人的毫不在意,学习资源的匮乏以及主家大人们的颐指气使。
禅院恍惚间发现,自己的上半生,居然只有在祓除咒灵时才是他最自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