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本来脾气很好,是个好商量的人,之前楼下那对素食夫妇来找他的时候,语气不算太差,他也能好好地跟人交流,最后也都互相安好。
但是丹尼尔这人,明明自己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他却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而且压根都不想听自己接下来的解释。
陈继虽然性子软,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而且,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准备好来年的科举,他家的长辈给他取名为陈继,就是希望能子承父业,继承家族历代为官的传统。
几次落榜之后,他这次的备考本来就压力大,现在更是碰上了让自己心情烦闷,完全不能集中精力来学习的人,还想着要扼杀自己早上学习的时间。
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越想越气,暗自决定自己的规则绝对不能被打破,而那个语气恶劣的邻居,就让他每天被吵醒吧。
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在早上朗声读书,听到楼下丹尼尔的房间里传来摔杯子声音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涌上一抹痛快。
再又过了几天的时候,陈继发现楼下已经没有动静了,他才有种已经胜利的感觉,这场较量是自己赢了。
那天晚上,他难得地去了桑宁镇上一处很大的超市购物,回来的时候早早地就休息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屋子里有外人来过的痕迹。
第二天起床晨读的时候,又是一个顺利的早晨,他照常泡了一壶茶,倒进茶杯的时候,里面似乎有些白色的碎屑。
这个房间很潮湿,经常会有一些墙皮脱落,掉血碎屑在杯子里也算正常,陈继不是很讲究的人,就没有在意。
只是到了中午,他吃午饭的时候,突然感觉喉咙中一阵火烧的感觉,咕咚咕咚又灌下了几口水之后,仍然没有缓解的症状,再到后面的时候,则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抓着钱袋,急急忙忙去了离家里最近的一个小诊所,医生检查之后,说是喉咙受到了损伤,以后大概再也讲不出话来了。
陈继忍着疼痛,捏着那张诊断书,连续跑了好几个诊所和医院之后,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午饭是简单的煮面,食材也是自己用过的。
一定是有人故意害他,陈继又去了唐人街的警察局,报案之后警官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嫌疑人,他立马想到了丹尼尔。
最近一段时间,跟自己争吵过的只有他。
警方确实把丹尼尔请进了警局,不过下午的时候就释放了,说是丹尼尔很配合,并没有什么嫌疑。
而且警方还得知了陈继扰民的情况,走访了周围小楼的一些居民之后,很多人都说每日都会受到噪音的袭击。
陈继看着警官们向他投来的目光,像是在说你只是自作自受而已,他还想再请求警方多调查一下,收到的回复却也只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他本来来唐人街的时间就不长,在这里举目无亲,没什么归属感,此时更觉得无助。
不再抱什么希望,浑浑噩噩地回去之后,他的生活更是没了目标,身体残疾,是没有再参加考试的资格的,这意味着,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巨大的痛苦和压力让他整夜整夜的失眠,甚至在梦魇中还能看见族中的长辈拎着尖刀刺向自己,说他为家族蒙羞。
陈继终究忍受不住,在某个早上,选择了自缢,就在长辈画像的面前,他心想着他们看着自己这么痛苦,等到地下的时候,大概责备也会少上几分吧。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自己去超市的那个下午,丹尼尔带着从黑市买来的哑药,偷偷潜进了他的房间,在每天早上会用的茶杯里下了毒。
那毒不会立刻就生效,过上几个小时之后,在他吃午饭的中午见效,陈继就会把目光放在他中午吃的那顿饭上。
而里面什么有毒的东西都不会检查出来,至于茶杯里的毒药,也都在早上的时候被一饮而尽了。
丹尼尔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加上他当时早就准备好的口供,还有当时负责警员的漠视,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
“既然抓到了凶手,我们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吗?”余子铭看着眼里已经失了光亮的丹尼尔,在包厢的门外问道。
许博言:“不能我们去,到时候万一假冒警员的身份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罗青橙想到一个人:“我有一个人选,我们先暂时把他绑在这里,等着明天有人来处理就行。”
“你要找安娜吗?”秦策懂了她的意思。
“嗯,两件事情想要一起解决的话,交给安娜的法官爸爸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就不用跑两趟了。”
警员的身份好用得很,他们跟酒吧老板征用了这一间包厢,用来暂时关押一晚丹尼尔。
他们回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理发店都停止营业了,一楼大厅一片黑暗,罗青橙按响外面的门铃。
没过一会儿,托尼开了灯,又过来把门打开:“你们怎么这么晚回来?”
知道了托尼的真实身份之后,罗青橙再看托尼,立马没了第一次见面时觉得他很温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