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肆似乎轻笑了下,他对胜邪点点头,胜邪乖乖地收起了剑。
“走吧,去府衙。”容肆说道,他依旧站的笔直,若不是脸色越发没有血色,就如同没有手上一般。
宋嘉善踌躇:“可是我不知道路……”
容肆似笑非笑:“没关系,我知道。”
容肆识得去府衙的路,三人换了条巷子,宋嘉善在踏入巷子之前,回眸看了一眼,夜路深深,擦肩而过的追兵早就没了身影,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点慌。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人半浮在高空上看邺城,会发现半个邺城如网状的巷子都有三两火把匆匆而过。
时间回到宋嘉善三人离开杀人的死巷不久,一小队黑衣人发现了一地的鲜血与尸首。
领头人半蹲下查看一番:“血是热的,人还没走远。追!”
他们没走多远,遇到与宋嘉善一行擦肩而过的队伍,两厢一拍即合,反身追了上去。
宋嘉善半扶着容肆,只觉得身侧的人呼吸愈来愈重,她看了眼容肆,虽然容肆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毕竟体内埋着带着倒钩的箭头,他每走一步,左肩就如同刀割一般。
他们又穿过两条巷子,逃跑时宋嘉善还没查觉,她竟然跑了那么远。
“有人。”胜邪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
容肆立刻紧绷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前后,拔剑挡在了容肆身前。
他们刚刚踏入一条长巷子,这条巷子那头便连接府衙后的跑马道。
宋嘉善紧张地握住左手,指甲陷到了肉里。她看向身后,没什么动静。
风不知何时停了。
黑衣人像是突然冒出来一般,十多个人猛地从月光下蹿了出来。胜邪怒喝一声,迎了上去,刀剑相接,胜邪一力降十会砍向对手的右手,又反腿把一个偷袭的人踢了出去。
宋嘉善躲在容肆的身后,看着胜邪一个人拦了七八个人,手足无措地拉着容肆退了好几步。
容肆轻轻推开她的手:“你拉的太紧了。”
宋嘉善才发现自己紧张地攥起了容肆的胳膊。
“躲到墙角去。”容肆说着从腰间抽出什么,右手不灵便地一甩,水涟一般的剑立刻争鸣而出。
他迎着黑衣人刺去,一个黑衣人反身闪避,飞脚要踢容肆的小腹,容肆侧身却没躲,偏迎着一剑而上,在被踹到的同时,划破了这人的喉咙。
躲在墙边的宋嘉善手都在抖,她拿了块大石头,紧张地看着。
容肆剑很快,但他右手总有些阻滞,似乎不太常用,而黑衣人似乎也知道他这个缺点,每每向他右手边刺去。
容肆却没有烦躁,他自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的武到此时派上了用场,出剑又快又准,他一连杀了三四个黑衣人。但因为身有重伤,难受地撑着剑喘粗气。
“小心!”宋嘉善看见容肆背后一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电光石火间拿刀就往容肆砍去,她条件反射上前几步把自己手中的大石头想着黑衣人后脑勺掷去。幸运地砸中了黑衣人,黑衣人一个踉跄,要中容肆后心的刀不稳落地。
而同时,容肆回头,长剑一挥,从黑衣人颈边划去,鲜血四射,有几滴血溅到了宋嘉善脸上,还是热的。
宋嘉善怔怔地,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刺目的红。
救死扶伤的手沾上了血,宋嘉善心颤了颤,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举目看去,皎洁的月光下,满地的断臂残肢,满地的血。
她突然有了恐怖的真实感,她实实在在成了吃人乱世的羁旅客。
“谢了。”
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宋嘉善的思绪,宋嘉善抬头,落入那双不见底的桃花眼。他们彼此隔着尸山血海,眸中却倒映着彼此。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属于他们的红尘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