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善给容肆倒茶,没有直面他的问题:“公子远道而来,喝口热茶驱驱寒。”
容肆坐下,一手拿起白瓷茶杯,轻轻嗅了热气:“竟是红糖姜茶,看起来楚太子也没那么优渥的待遇啊。”
宋嘉善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解释道:“公子,我之前并不认识李太子……我出来之后银子被偷了,无奈应人寻医,给李太子治了病,如此才能在这里安置。”
容肆挑眉:“看来李璟早就到了邺城,原是生病了。不过医女运气也好,躲了一个落魄的质子,遇了更好的明主。”
宋嘉善不想和容肆针尖对麦芒,她直截了当地开口:“公子,不告而别是我不对,但是我绝对没有恃强凌弱的意思。公子非同常人,行国之大事,言庙胜之策,我只想平平一生,何须劳公子挂齿,公子大人大量,还是放了我吧。”
容肆轻轻摇了杯子:“可是你还没给我解毒。”
宋嘉善语塞,许久才说:“公子身边能人异士良多,想必有能治病之人。”
容肆摇头,直勾勾看着她:“没有。”
宋嘉善扶额,终于说了实话:“可是这毒现在我也束手无措啊。”
容肆不依不饶:“可是你答应我了。”
那不是为了保命吗?!你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无所不利的魏国太子,不知道人在绝境之中会说很多虚与委蛇的假话吗?
宋嘉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宋医女,你想要什么。”容肆说,“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助我,无论荣华富贵,只要给我时间,我……”
可我要的是远离剧情保住小命啊!宋嘉善在心中咆哮,和你这个大反派掺合在一起,怎么远离剧情?
容肆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排斥,不再却说,退了一步转移话题说道:“此事咱们过后再谈。明晚孤要赴楚宴,魏楚两方都想着要孤的命,孤怕饭食中出现问题,医女可能随孤出席助孤一臂之力?”
说起这个,宋嘉善记得书中似乎有个这样的剧情,容肆的继母遥在大梁皇宫心存不良,现有楚国敌军虎视眈眈,前有虎后有狼,容肆在宴中不防,中了毒,加速了体|内慢性毒药的发作。
“……就当是医女不告而别的赔礼可以吗?”
容肆的声音莫名委屈巴巴,宋嘉善心一软,答应了。
等送走容肆,宋嘉善把给容肆倒的,一口未入口的姜茶泼掉时才反应过来,有没有脑子,不是要远离书中剧情的吗?见色失智啊!
第二天一大早,宋嘉善给李璟把脉。
李璟穿着太子常服,楚国尚水青,衣服是低调的黛色,袖扣衣摆用金丝绣着水纹。他眼睛大而明亮,像是圆圆的杏仁,眸中经常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待人也极其温和,宋嘉善前几日曾见过酒楼毛躁的小厮把茶盏倒在他身上,他也没生气,反倒轻声安抚惊恐的小厮。
宋嘉善收了脉枕,说道:“恭喜公子,身体已无碍,今日药可以停了。”
大姑娘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主子。”
李璟嘴角浮起笑意:“赏。”他看向宋嘉善,“多谢宋医女。”
宋嘉善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大姑娘挽住宋嘉善的胳膊,笑着打趣道:“主子光说谢可不成,要给咱们宋医女实在的赏赐。”
宋嘉善摆手:“公子给的赏钱已经足够了,我可不能……”
李璟点头:“应当的,欣悦安排就是。”大姑娘姓冯,名欣悦。
宋嘉善在离开时似是不经意和李璟说道:“公子今日可需我请晚脉?”
李璟摇头:“今日不用了,府中今日有宴,不知要忙到何时,医女早早歇息便是。”
宋嘉善说:“那我明日早些来。公子病体初愈,还是少饮酒的好。”
李璟笑笑应下了。
天色渐渐暗去,宋嘉善的小院离主院不算近,但主院丝竹声音还是隐隐传来,她坐在铜镜前,院里的丫鬟被她打发走去主院帮忙了,她看着镜中的人,慢慢卸去妆容。
这些胭脂水粉还是在酒楼时她又卖的,出门在外,多一张脸多条路。卸妆后,宋嘉善又把皮肤涂暗,尤其是左眼胎记处重涂一番。
看着镜中熟悉的脸,宋嘉善勾唇一笑。
借人脸者人恒借之,她挑眉,反正这书中在邺城的剧情已经够乱了,她就再添一把火,让这水更浑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