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梢还湿漉漉的在滴着水。要是放在以前,他只要推推卫生间门的门,谢池渊就会第一时间门看过来。
但这次谢池渊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抬头。
喻安见状,把毛巾都丢到了一边。
他几步走过去,凑到谢池渊跟前,疑惑地问着他:“你在看什么呀?”
怎么看着那么出神。
谢池渊没说话,手还在往下翻着帖子。
喻安:“……”
喻安愣了愣。
他看看没理他的谢池渊,虽然心头是有一丝危机感,但他还硬凑过去,把自己挤进了谢池渊的怀里。
他挤进去后,仰脸看着谢池渊的俊脸。
“谢池渊,你怎么了?”
没反应。
“谢池渊,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表情怪怪的。”
还是没反应。
喻安见他这样,终于使出了杀招:“老公,不睡觉吗?”
他说完,还主动亲了下谢池渊的下巴。
这次,谢池渊总算是有反应了。
他垂眸,目光缓缓落到喻安的脸上。
“安安。”
他喉结滚动了下,眼底满是暗意:“我一般不爱翻旧账,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翻出来也没意思。”
喻安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他的大脑还没有迅速思考到旧账的事儿,但他已经靠直觉感到了不对。
果然,下一秒。
谢池渊就用平静中又透着要发疯的眼神,看着他,问道:“在村子里的那回,你第一次偷亲我,是喜欢我么?”
喻安松开了环着他脖子的手,身子一点点后挪。
这是要跑的意思。
谢池渊伸出手,一把将他按回来。那双覆着肌肉的胳膊像是钢铁一样,禁锢着他。
“说吧。”谢池渊还在催促他。
喻安结结巴巴:“什么村子啊?我,我不太记得了。”
谢池渊给出精准的提醒:“我去杀小九的那次。”
他当时去村子里的任务,是斩杀畸变体a09。
当时喻安出现在那儿,不用多说,最后肯定是他把a09给带了回去。
谢池渊搬出了小九,喻安想装傻都装不过去。
“我们不是亲亲很多次了吗?你为什么还想第一次的亲亲啊?”
喻安试图糊弄过去,他见跑不走,索性大着胆子来贴贴:“你要是想亲亲,我可以现在就亲你。”
谢池渊腾出一只手,抵住他的额头,冷淡道:“不亲。”
连亲亲都不要了,这次的事儿就有点大了。
喻安实在没法说自己一开始是把谢池渊当做储备粮。
谢池渊一直把他们俩前面那一段,当做甜蜜回忆。
喻安之前想交代来着,但谢池渊对最初那段记忆很在意。
他开不了口。
两个人目光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安,说实话。”
没等喻安准备编个谎,谢池渊就提前提醒了他。
喻安纠结:“你真要听实话吗?”
谢池渊目光幽深,看似冷静的点了点头。
“那,那你答应我,听完了不要太生气。”
喻安眨了下眼睛,跟他讲条件。
等着谢池渊又重新点头后,喻安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把实话秃噜了出来。
“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呢。”
他委婉了一下,然后道出答案:“所以,我,我还不想亲你亲那么早。”
谢池渊幽幽道:“懂了,你那会儿是想进食。”
也就是说,他在浮想联翩时,喻安只是在单纯的进食。
“后面的几次……”
谢池渊缓缓道:“也都是在进食,你压根没有想过偷亲我。”
喻安硬着头皮小声找补:“我后来就想偷亲你了呀。”
只不过这个后来,是确定关系后的后来。
谢池渊闭了闭眼,只觉得脑海储备里的一些美好记忆,此刻全在啪嗒啪嗒破碎。
“安安。”
“我在!”
喻安知道这个姗姗来迟的真相,可能会打击到谢池渊。
他伸出手,提前给谢池渊拍拍后背。
“你不要太激动,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但我们还有以后啊!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喻安努力的哄着谢池渊,生怕谢池渊把自个给气死。
不知哄了有多久。
谢池渊的情绪终于缓和,他把手机丢到一旁,一眼都不想看了。
喻安瞄了一眼,他看的是自己的手机。
结合着刚才谢池渊说的那些话,喻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谢池渊是在他手机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而他的手机上,能暴露真相的只有一个帖子。
喻安后悔极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想办法把帖子删除的!
夜色越来越深。
喻安悄悄把手机丢的更远,不想让谢池渊再看见。
谢池渊一时间门还是恢复不了状态,他平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喻安凑近了,还能听到他喃喃:“我还以为你对我是见色起意,早有预谋。”
“没想到,你只是馋我好吃。”
在他眼里,他跟喻安的恋爱始于浪漫。
在喻安眼里,他们俩的恋爱本质是:储备粮突然告白了。
喻安难得看他这么受打击的样子,一时间门也有点心疼。
为了让谢池渊能精神一点儿,喻安到最后,索性咬咬牙,去衣柜里拿了压箱底的衣服。
他在谢池渊跟前也不是全然没有任何的!
比如,谢池渊就不知道他的衣柜里藏了几件出格的衣服。
衣服的来源算是意外,但喻安还是鬼使神差一般留了下来。
窸窸窣窣地穿了一会儿。
很快。
谢池渊就听见了一声细微的老公,他下意识的偏过头看去。
“安安?”
谢池渊的喉结滚动了下,眼底也一瞬间门暗了下来:“你,你穿的是什么?”
“唔,穿的是兔子。”
没有兔子崽崽的喻安,自己扮成了兔子。
谢池渊以前并没有吃兔肉的爱好,但眼下,他突然就爱上了兔肉的100种吃法。
一直到次日,天大亮。
谢池渊几乎没怎么睡觉,他听见定的闹钟响了,于是起身将闹钟摁掉,并安抚着床上的人:“安安乖,继续睡会儿。我去工作。”
不得不说,比起体力来,喻安还是要比谢池渊差些。
谢池渊精神抖擞的去工作,但他对这样的工作,已经察觉到了疲惫。
殷覃把这个担子交给他,自然是知道他有能力处理好事务。
但是有能力处理好,不代表有兴趣去处理好。
忙碌到半上午。
谢池渊给喻安发了消息:“卧室床头有吃的。”
“醒了别忘记吃。”
“牛奶帮你温好了,在保温锅里。”
消息发出去,并没有得到回复。
谢池渊估摸着,他可能是还没醒过来。
在给喻安发完消息,谢池渊沉思几秒,又给日渐不管事儿的殷覃,打去了电话。
他强行跟老父亲聊了工作:“我刚拿了份报告,报告上说,南北两区的私交越来越密切了。”
“爸,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这两个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在如今这个环境,四区之间门也是要互相防备的。
东区除了大量生产畸变体外,并没有别的动作。
南北两区也向来低调,但这两区的关系突然破冰,让谢池渊有些注意他们。
“他们两区以前是不怎么合,但也许是最近看对眼了。”
殷覃捧了个保温杯,鼻头还泡着枸杞。
他一边养身,一边淡淡的回着谢池渊的话:“你要是觉得这两个区不对劲,就去查查。不要事事都问我。”
谢池渊:“……”
谢池渊听到最后一句,莫名有种不太祥的预感。
他喉咙紧了紧,问道:“爸,当初你昏迷的时候,我跟阮叔说的是我暂时接你的班。”
“现在你都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这次换殷覃沉默。
他沉默了几秒后,很没演技的“嘶”了声:“我的头突然疼起来了,对了,医生说不要让我过度用脑,也不能再劳累了。”
“池渊,我接下来要好好养养身体,你要有什么事儿就跟你阮叔说,他会转告给我的。”
“当然了,要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不用总去麻烦你阮叔。”
撂下这话,殷覃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池渊:“???”
谢池渊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挂了电话的手机。
他爹这是要直接摆烂吗?!
殷覃拒绝复工,就算谢池渊亲自找上去,他也是捂着心口说身体不行,下不了床。
阮柯站在病床旁边,淡定的削着苹果皮不搭腔。
谢池渊对开摆不干活的老父亲无计可施,只能求助起了阮柯:“阮叔,您帮我管管我爸。”
“西区本来就是他的,现在他完全不管事儿,这算什么?”
“算退休。”
殷覃从阮柯手上咬过一小块苹果,顺口接他的话。
谢池渊的眼神都逐渐要大逆不道,他阴沉着张俊脸,冷冷道:“你要是不管事儿,那我也不管了。”
殷覃靠着床头,懒洋洋道:“行啊,不管就不管。咱们爷俩一起退休,不过我提前攒好钱了,退休了也能跟你阮叔过好日子。”
“你呢?你存够退休的养老金了?”
谢池渊被亲爹堵的说不出话。
他跟喻安的崽崽多,存的钱肯定不够。
在医院里又待了一会儿。
谢池渊请不动父亲,只能认命的继续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