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韫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
她的姐姐为了家族进宫当了皇后,她的大哥要帮父亲进朝廷。
似乎他们这种家族的人一出生就是为了家族而成盒。
一荣俱荣,一损即损。
他们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魂。
总是不能够左右自己的性命的,以及选择都是为了大家而活。
幸好也只是因为她的年少体弱,所以长居江南,到底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多活了几年快活日子。
可以不用去学习琴棋书画,也不用多读书。
倒是因为喜欢翻一些医本,所以略通医术。
谢思韫才不会说,因为自己经常吃药,不喜欢药太苦,所以才多发了这些相关的书籍。
也因为这个兴趣爱好,才导致她有了今天这样的作为。
长大之后再也瞒不住了,其实谢思韫的身体自从长大之后已经带好,只是不愿意去京城罢了。
他的姐姐总是羡慕他,说她能够做自己,可是谢思韫也羡慕她总是做什么都很优秀。
所以才能够担起大任,所以才能做皇后,做整个大禹的国母。
虽然那个皇帝的年纪和他们的父亲差不多一般大,倒也长得确实不错。
谢思韫总是觉得这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如若她要嫁,必定要嫁一个只喜欢她眼里只有她的郎君。
在将来很少有纳妾的说法,只有在京城这种权贵之家才有众多妻妾成群。
倒是不觉得这有多好,谢思韫觉得男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并不能够像女子一样能够一心一意。
难怪有一句俗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
自从他多读书了之后便觉得这世间的男子总是薄情薄意,说的总是比做的好听,还有那些文人雅士,总是说风高骨节可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恶心。
就说是英雄爱美人,可是他们并不是英雄,却一直都很喜欢美人。
人若是经历的越多,越能看淡这世间的冷暖悲欢。
谢思韫一直都不太喜欢在京城的生活,因为这些东西已经很平常,甚至,根本就躲不掉。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要跟一群人争一个丈夫。
而且丈夫的心却永远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就好像世间的女子都是一个生育机器一样。
对于这些谢思韫从来都是抗拒的,所以能够越晚回京城越好。
可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
她爹一定不会让她嫁一个平常男子,而会让谢思韫为了家族的利益选一个最合适的郎君。
仿佛家族里的女子都是为了利益而存活,如果没有利益作为支撑的婚姻,那还不如一张契约来的痛快。
谢思韫从自己回京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只是家族的一个论利益的筹码罢了。
第一个让她考虑的人是方澄玉。
谢思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想到了年少时的瑞王。
年少的时候曾经在皇宫,多呆了几日,那个时候他的大姐刚刚成为皇后。
就是在皇宫里遇见的方澄玉,按照他们的说法,他应当算得上自己的叔叔。
可是家族的人却觉得,若是能拍上这门亲事,那就是对谢家来说,只有利没有弊。
如果能用婚姻来作为限制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啊,这样的东西更为可靠。
方澄玉对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反而是与谢思韫说。
“你若是想要一个如意郎君,那我便在朝中给你选一个好的如意郎君。”
“我才不想要你给我选的如意郎君,我要自己选。”谢思韫仰着头,对他说。
这是真心话,不过这样的话也只能对方澄玉说,在家族里面是万万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的。
别说是谢思韫的婚姻,就连她的命也不是自己的,如果谢家有需要的话,他还要为了家族献出自己的生命,在所不辞。
这就是出生在世家的悲剧。
谁人都说他爹是当朝丞相,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就连皇上都要听他的建议来治理国家。
所以出门被万人所敬仰。门庭若市,总是有很多人前来拜访。
谢家从他爹当上丞相开始就没有一刻得到过安宁。
门下的学生一天比一天多,送来的礼物从一开始的风雅之物到金银财宝。
家里的库房一天比一天大,里面的布局也越来越丰富多彩。
谢思韫一开始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一个丞相罢了,难道真的能够像现在这般,飞黄腾达,一步登天吗?
真的没有任何的冒险的成分在吗?
太子已然快接近三十,当今皇上身体健康,只怕是当上皇帝的期限漫长,谢思韫只希望他爹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不要把整个家族,推到水深火热之中。
方澄玉答应谢思韫能够让她全身而退。
“你与旁人并不相同,我只想你不想做家族的牺牲品,再加上我们儿时的情谊,我会帮你全身而退。”
这没有写上契约的承诺,谢思韫也非常的感谢对方,能够为自己着想。
就算他日后从事后,为了家族嫁给旁人做人妇,也不会忘记今日的恩情,不会忘记他对自己说出的承诺。
没想到过了不久之后方澄玉拿了一张生辰八字给谢思韫。
“苏家大郎苏冉宇,年二十,家中无妾无妻无不良嗜好,可以托付终身矣。”
这句话,谢思韫听到就已然心动,后来仔细打听一番才晓得这是他爹的死对头苏衡的儿子。
就知道方澄玉是开玩笑,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跟他澄清,也不可能嫁到苏家去。
就算对方的条件,就是谢思韫心目中的想要的,夫君的条件。
但是谢思韫生来就是谢家的人,绝对不能做有关于谢家不利的事,这件事情就当做是一个笑话,过了就过了。
谢思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遇上苏冉宇的那一天,更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了他做出疯狂的事。
毕竟那个时候,谢和苏两家一直都在针对对方,特别是他爹谢谦,视苏衡一家为眼中钉,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苏家?
谢思韫当时想想就觉得可笑极了。
──
苏冉宇一直以为自己可能会成亲。
所以说自己的爹是丞相,但是也只是一个草根丞相,并没有手握实权。
充其量不过就是皇帝的老师,枕边风可没有手握实权来的厉害。
朝野上下的官员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他苏家就是害的那一处。
就投靠了谢丞相,那一边才是活路。
这些事情已经说不得了,原本就不是什么大秘密?这是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实。
就算皇上心有忌惮也没有办法,文武百官众多,抱团取暖屡见不鲜。
而这种风气根本就不能彻底整治就算清理了一波,下一波还会野草丛生。
苏冉宇虽然是苏家的人,但是现在的永远都是皇上这边。
只要皇上觉得好的事情,他就会觉得好。
所见之地,莫非黄土。
大禹每一块地都是皇上的,这个时候就要分清谁到底才是真正的掌权者,才能够全身而退。
谁都知道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王。
而这个国家的领袖永远只能姓方。
就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就算他是太子,但是太子能比皇上大得了多少。
若是皇上想,太子也可以换成别人。
谢丞相永远不知道这个,真正的事实,凭借着自己的党羽之力,就想跟皇帝作对,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种事情是不会长久的,他们逆谋的事情终将会被摆正。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而真理永远会存在于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失败。
就算一个书架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事主向苏家一样,拔地而起。成为皇上的手中的一柄剑。
大家都知道苏家是皇帝的第二把手,第1把手就是他,自己最亲爱的儿子方澄玉。
方澄玉在草野之上根本就不跟任何势力结党,手上掌握的权力和兵权,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有其他的交易。
他才是皇帝手下最厉害的一把刃剑。
苏家只能算是第二把剑,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只是他们输家的力量实在是太太小了,单凭三个人是不足以掀起一波浪潮的。
所以整个朝野上下根本就没有把他们一家当成一回事,只是觉得他们只是皇帝,身边的狗儿罢了。
这种环境之下,何来公道可言?
苏冉宇觉得自己可以掀起一场新的浪潮和风波,他们即将引领新的朝廷风气。
现在正在风尖浪口之上,所以没有任何大臣的女儿能够嫁给他。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不需要成亲生子,有的时候家庭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情义二字太重,国家当权,一切皆可抛。
作为臣子,应当以国家利益为重。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苏冉宇从考上状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兴国的重任。
亦或肩负着跨时代的重任。
正所谓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乐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都已经站在这个位置,自然不能拖累他人。
现在执意要澄清,只会耽误人家姑娘,他这条命都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够活下来。
如果不能够安然全退,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参与其中。
成亲的话如果不是自己挚爱的人,那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用利益开启的婚姻,永远不会有好的结果,永远以利益为开头。
文雅是最唾弃的就是这种交易。
苏冉宇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宁愿把自己的婚姻,利用在利益身上。
见证过父母的感情,总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自己这辈子的追随。
如果盲目去相信爱,还不如永远不开始来的痛快。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方澄玉居然找他拿了他的生辰八字,说有一桩婚姻很适合他。
“王爷,下官并无这个念想。”苏冉宇礼貌的回绝了。
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方澄玉看上了自家的妹妹,所以才对他如此亲近,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样总是把利益摆在前头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真正的爱来自什么地方呢?
就怎么会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爱呢?
他要的永远都不是只会听他说话的女子,而是能够与他沟通的女子。
就是没有合适的女子成亲,宁愿孤独一生,也未必不可。
吾道不孤。
苏冉宇把这句话写在了太学馆的一本册子上,反正朝中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不如就把自己心中所想写在本子里面,也许还可以找到有缘人。
只是简单的那么想罢了,没想到真的就有人也在那个本子上写了话。
“吾亦同。”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但是其中的心酸又何止三个字来表述出来,苏冉宇觉得自己遇上了知己。
从那一天开始,他来到太学馆的日子越来越长。
太学馆里面的书一直都是只可以翻阅,不可以借阅,苏冉宇大部分时间都在里面寻找以往的文献和资料。
他现在做的工作主要是整理以往的文献和撰写史书,史书要求精确而不能有任何纰漏。
只能参考以前的文献来进行修改和整理,让自己写的史书能够达到最精准的样子。
但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来。
太学馆看书的人并不是很多,苏冉宇认识的也就那么十几个。
而且太学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来的,只有官品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得到特允才能进来参阅史书。
这个地方并不是开放的地方,可想而知,给他写上这个留言的人一定官职很高。
亦或者家里人的官职很高,所以才能来到这个地方。
苏冉宇左思右想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可能是因为他在京中跟人并不熟稔,认识的人很少,但是并不知道有谁会来到这里写东西。
不过写的内容倒是跟他很有共鸣,一来二去聊的就很多。
不过两个人交流也仅限于在纸上提笔,从来没有想过对方是何人。
不过我看这字迹倒是觉得有点像女子,苏冉宇不敢去询问,怕扰了对方心境。
没想到这样一来二去,足足有半年有余。
他们就这样聊了半年却从未相见,聊的都是人生以及那些飘渺的梦想。
可以说是极有共鸣。
──
在京城中的日子总是过得漫长,且又烦躁苦闷。
谢思韫在京中的时候并没有经常出去游玩,而是一个人去医馆或者是太学馆看书。
她年少的时候并不在这里居住,所以跟京中的那些小姐并没有太多往来。
因为根本不熟稔,就算是给她下了宴贴,她都不愿意去参加宴席。
主要是因为根本不是想要认识她,而是想要认识她爹谢谦罢了。
这些人的心思不用猜,就知道想要认识她是为何目的。
可是她爹爱的只有他自己,连他这个女儿都不爱,又何来帮忙?
就算她去,也只是坐在一旁像个木头人一样,这样的宴席还不如不参加。
若是分不清朝中的形式,贸然参加聚餐很容易回来,得到了只是一顿责骂。
因为他不懂朝中形势,随便去参加某个宴席,就证明与他叫好,叫好别人就会站队。
见风使舵的人不在少数,越朝廷百人大臣,谁都想从中分到一个好处,谁都想在这里能够大捞一笔。
仅仅是靠俸禄过生活是万万不能的,又不是谁都像苏家的那几个人一样,拿着手头上一点点的俸禄,怎么可能养活全家?
他们不仅有妻女要养,还有众多妾室以及伺候他们的人,如果不铤而走险走一些歪门左道,那么生活即将过得很拮据。
苦读那么多年的圣贤书,想要的也不过是一飞腾来荣华富贵罢了。
大多数的文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清高,往往一个利益就能让他们感受到什么才叫真实。
基本上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法则,只有拿到了银子才是真的真实。
这个叫现实,无人可以打败。
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绝对不是单一的个体,一定要加入团队才可以活下去。
在朝中生活也是如此,如果你不跟与他人交好,那么下一次倒霉的可能就是你。
你可以保证自己不害人,但是你绝对不可能保证别人没有害你的心思。
越是这样往后的日子越是难熬,只有再好的自己的立场,才有可能真正享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
他们这些年来死读书苦,读书为的不就是名门要族的这一刻吗?
现在机会来了,科举只是一个敲门砖罢了。
只要站好了队伍,那么前途一片光明,哪里还需要什么费尽心思兢兢业业的策划?
总而言之利字头上一把刀,只要跟对的人,那刀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锋利。
谢谦为官多年,门下的门徒早已经数不清,大无名。
从中窃取的好处不在千万,但是他都不可能一一去追查去追踪事情到底是如何。
也不知道手下的人有的时候会用以借他的名义来谋取更多的好处。
官大了就是这样。
谢思韫就算已经了解了其中的要害,也没有办法劝告自己的父亲。
谢思韫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听她说的话呢?他认为一介女子只要嫁得好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