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敬的面色波澜不惊,“卿有何事要奏”
丁度从怀中掏出丁显的信,“陛下,今日三更,东征将军派来的信使交给臣一封信,请臣代为转呈陛下。”
立在萧子敬身侧的范云连忙走下丹墀,从丁度手里接过信,紧走几步,回到丹墀之上,将信交给了萧子敬。
萧子敬接信,拆信的时候,丁度又说,“东征将军派来的信使说,几日前征集的冬衣,于两日前的夜里,被贼人烧了。”
丁度说这句话时,萧子敬正在撕信头,听了这句话,萧子敬的心和手一齐哆嗦了一下。咬牙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手,萧子敬尽量让自己的手以平稳的姿态撕开了信封。
抽出信瓤,展开信纸,萧子敬皱着眉头,读了起来。很快,两页信读完。他将信交给了范云,“读给他们听。”
他们,是指丹墀之下的众臣。
范云双手握着信纸,略清了下嗓子,大声朗读起来。
丁显在信中说,自己在出发之后,身体抱恙,实在支撑不住,不得不在路上停了两天,打算在身体稍微调整过来后急行军,把耽搁的时间补回来。可是耿涛等不及,于是他给了耿涛一千人马,押着三百辆衣车先行赶赴北疆前线。
没想到,出发一日后,耿涛的人马在夜里遇到了贼人偷袭,衣车除侥幸剩余两辆外,其余全部被来路不明的贼人烧毁,耿涛也在对敌时,不幸殒殁。
现在,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赶赴北疆前线,还是原地待命,等着新的冬衣的到来还是带领四万大军原路返回阳城
没一会儿,信读完了。
萧子敬问大臣们,“卿等对此事有何看法”
丁度沉着和丁显相仿的大白脸不出声。他自然是有看法的,他的看法就是:不必再送新的冬衣,冻死赵淳老儿和褚家的死丫头。至于北疆其他将士,没办法,谁让你们跟赵淳老儿和褚家死丫头一起出征的呢,那就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挨冻了。
至于,这些和赵淳、褚灵宾一起出征的北疆将士会不会冻死,会不会因为没有冬衣而减弱战斗力,甚至丧失战斗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报仇,出了胸中恶气,才是第一位的。
反正齐国不会因为这次的冬衣事件亡国。大不了死几万人,丢失几个州县。人死了,派新的将士就行了;州县丢失了,再抢回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司徒阮玄载出列道,“陛下,依臣看,东征将军应在原地待命,待朝中筹措到新的冬衣后,东征将军再护送新的冬衣一同赶赴北疆。”
几个文臣武将随后发言,一致赞同阮玄载的意见。丁度依旧一声不吭。
待那几个人发表完见解,萧子敬将目光移注到丁度身上,“辅国将军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丁度躬身拱手道,“臣认同几位同僚的看法。”
萧子敬坐在龙床上,遥望着丁度低垂的头,心中翻涌着一股怨怒之气。
诚然,丁显不是丁度举荐的,是自己毛遂自荐。可直觉告诉他,丁显所谓的身体报恙,乃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让冬衣晚到几天。
此次讨虏的先锋是他大哥的仇人褚灵宾。褚灵宾先后打伤了他的两个侄子,还让他的侄子失去了先锋之位。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之人,丁度必定想尽办法对褚灵宾实施报复。冬衣晚到几日,甚至根本送不到,将直接对北疆战事和褚灵宾个人产生不利的影响。
萧子敬猜想,丁显的毛遂自荐和行军途中的身体抱恙,都是丁显和丁度定下的计策。甚至冬衣被烧也是,只是他没有证据。
越想,萧子敬越觉得自己想得对,越想,萧子敬胸中的怒火越盛。他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赶快再筹措一批冬衣,用最快的速度安全地送到北疆,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以后再说。
于是,他强压怒火,用平静地声音发问,“度支尚书王俭何在”
度支尚书应声出列,“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