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空气瞬间凝结。
丁度紧绷着脸,丁太后也紧绷着脸,而且绷得比丁度更紧,兄妹二人一致沉默着,于沉默中互相较量。
凝结住了的空气中,似有强大的闪电在两位顶级贵人中剧烈冲撞,劈啪作响。末了,丁度先开了口,“太后言重了,臣又不是那汉朝的王莽、董卓,太后放心,臣绝不会做那亡身灭种之事。”
“不会就好。”太后的脸色依然冷峻,“本宫希望兄长明白,丁氏一门的兴衰荣辱,全系阿宣一身。阿宣很听本宫的话,他在,丁氏就不会有事。他若有事,本宫不过是少了个孝顺儿子,可本宫依然是大齐的太后。但新皇会不会听本宫的话,本宫就不知道了。兄长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臣明白。”丁度心里有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所缓和。他要表演给太后看,他这个老孺子是非常可教的。
太后没说话,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又整理起衣袖来,“兄长既然明白了,那本宫就放心了,兄长回去吧。”
丁度站起来,垂头拱手道,“臣告退。”
太后没抬头,依然自顾自地整理着衣服,丁度暗暗咬牙,向后倒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坐在回家的车里,丁度将一双下眼袋肥厚的肉泡眼,眯了瞪,瞪了眯,反反复复,不知道有多少回,直到马车停在了自家的正门前。
下了车,丁度拧眉怒目地往自己居住的院落里走,家中的奴婢看他气色不善,一个个敛眉垂首,大气不敢出,生怕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丁度消气的方式多种多样,比较常见的,一是打骂奴婢,二是摔东西,三是打击报复仇家。
丁度回到房中,两名身量苗条,眉清目秀的年轻婢女立即上前给他更衣。其中一名婢女在给丁度脱靴时,怎么也拔不下丁度左脚的靴子。
丁度抬起左脚,照着婢女的脑袋就是一脚,“笨手笨脚的蠢物,滚出去!”
婢女当即被丁度踹倒在地,脑袋剧痛,然而既不敢呼痛,也不敢哭泣,不然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皮肉之苦。
听到丁度让自己滚出去,婢女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惊弓之鸟,忙忙地退了出去。
换上了家居常服,丁度坐在宽大的胡床上,一名婢女按照以往的程序,给丁度上了一盏茶。
丁度沉着脸拿起茶盏,浅啜一口,下一刻,他扬手将茶盏向上茶的婢女砸去,“该死的奴才,想烫死我不成!”
稍稍有点热,但并不烫嘴,更不会将人烫死的茶水,泼了婢女一头一脸,坚硬的瓷质茶盏重重砸在婢女的额头上。
婢女不敢哭,只是快速蹲下,拣起落在地上的茶盏碎片放在托盘里,急急向外跑去,却不想和丁彬撞了个满怀。
丁彬被婢女的落汤鸡造型和脸上的茶叶吓了一跳,“呦!”
“大公子。”婢女匆匆给丁彬见了个礼,急急地走了。
丁彬回头看了眼落荒而逃的婢女,又回过头看看坐在胡床上拧眉立目的父亲,明白自家老子又闹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