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宾回头看向身后御榻,御榻的幔帐垂了个严丝合逢。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此时的萧子敬是死是活,是睡是醒,还是又陷入了昏迷。
她连忙将一边的幔帐拉开了一些,向里一看,萧子敬已经醒了,见她探头进来,对她微微一笑,她放了心,情不自禁地还了萧子敬一笑。
一左一右,将两边的幔帐分别挂在御榻边的金钩上,萧子敬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了太后的视线之中。
褚灵宾没有回答太后的发问,而是向旁边退了一步,让太后足以看清萧子敬的脸。于是,太后看到了睁着眼睛的萧子敬。
萧子敬对太后虚弱微笑,“母后。”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抢步上前,坐在萧子敬身边,一只手抖颤着抚上了萧子敬消瘦的脸,“阿宣,儿啊,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后喜极而泣,眼泪一串串掉下来。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萧子敬的眼眶也湿了。
太后的眼泪更多地掉下来,“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萧子敬用微弱的气流送出低而无力的声音,“多亏了褚家小姐,是她救了儿臣。”他以眼示意站在榻尾的褚灵宾。
太后会意,斜眼向身后略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谢她不错,不过,你最该谢的是你大舅父。是你大舅父找来一位真人,那位真人算出必须给你找人来冲喜,你这才能度过这一劫。”
闻听此言,萧子敬不置可否,只是嘴角意味不明地向上牵了牵。这时,褚灵宾插了话,“太后,请您摒退侍婢,微臣有话要对您说。”
太后既不回身也不回头,而且也没有马上回复褚灵宾。萧子敬像在提醒又像在请求,低低唤了她一声,“母后。”
太后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脸吩咐跟她进房的几名宫女,“你们都出去。”
“是。”宫女们齐声答应,整齐划一地向后倒退几步转身,鱼贯而出。萧子敬的寝居只剩下褚灵宾、萧子敬,还有丁太后。
褚灵宾先前的不驯顺,致使太后对褚灵宾多少带着点敌意。当最后一个退出去的宫女返身关上房门,太后背对着褚灵宾冷冷开口,“行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褚灵宾走到太后和萧子敬面前,拱手道,“太后容禀,陛下能醒过来,与丁度大人和那位真人确实有关,他二人若不联手将微臣送进宫中,微臣也没有机会给陛下度气。恕微臣直言,若不是微臣给陛下度气,这会儿陛下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你说什么!”太后刚要发火,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袖子动了动,垂眼一看,就见萧子敬在扯她的袖子。她明白,萧子敬是让她别动气,有话好好说。于是,她愤愤地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粗气,“你说你给陛下度了气”
褚灵宾抬起头直视丁太后,“是,昨天夜里,微臣给陛下度过气后,陛下苏醒过来。微臣又让人送进一些吃食,喂给陛下吃了一些,让陛下补充体力。”
“母后,儿臣没有中邪,儿臣是中了毒,多亏了褚小姐出手相救。”萧子敬不失时机地帮着褚灵宾说话。
太后半信半疑地审视着褚灵宾,“你会医术”
“不会。”褚灵宾实话实说。
太后嗤地一笑,“你既不懂医术,怎知陛下是中了毒”
“太医们不是也说陛下是中了毒。”褚灵宾反将一军。
太后哑口无言。
褚灵宾乘胜追击,“太后若是不信微臣所言,微臣今日便不再给陛下度气。不过依微臣预测,要不了三日,只怕陛下……”
剩下的话褚灵宾没说出来,不说出来她相信太后也能懂。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萧子敬又扯了扯她的衣袖,“母后,儿臣想让褚小姐试一试。”
太后做了个深呼吸,“你确定你能治好陛下”
褚灵宾目光微闪,“世间并无绝对之事,既或扁鹊再生,也不敢说一定可以药到病除,但,微臣愿竭尽全力一试。”
太后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你既无万全把握,本宫凭什么让陛下以身试险”
褚灵宾不软不硬地顶回去,“太后也可以让太医们继续救治陛下,或者让丁大人推荐的真人再给陛下选一位能救陛下度过此劫的女子进宫。”
“你!”太后气得面颊通红,语带讥诮,“想不到褚禹将军的女儿竟是如此伶牙俐齿,本宫倒是孤陋寡闻了。”
“太后过奖。”褚灵宾面无改色。
太后被褚灵宾噎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要不是知道萧子敬喜欢褚灵宾,而且生死难料,她早发作了。勉强往下压了压上冲的火气,她冷着脸点了点头,“好,本宫就将陛下交给你,你尽可以放手一试。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无能,也休怪本宫无情。”
“多谢太后,微臣还有几个不情之请。”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