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知道萧子敬的意思,但是他既不能问萧子敬羡慕他什么,也不能说他知道萧子敬羡慕他什么,他只能沉默以对。
萧子敬盯着陆澄紧抿的嘴唇,“朕羡慕你比朕早遇见灵宾很多年,朕羡慕你还可以活很多年。灵宾心里有一个人,她答应过朕,会忘了那个人。可是朕知道,她忘不了。”
陆澄眼睫轻眨。
萧子敬语声酸楚,“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可是朕情愿用朕所拥有的一切,换取灵宾忘掉那个人。”
陆澄的眼睫又是轻轻一眨。
萧子敬颤微微呼出一口气,“陆卿。”
陆澄抬眼,“臣在。”
“朕大行以后,灵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陛下这次的病不过比以往重了些,过些日子就会好了。”陆澄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男子,会一病呜呼。
萧子敬略抬了抬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皇后若是诞下皇子,便是新帝,你要尽心辅佐幼主。皇后若是诞下公主,你要替朕保护好她们母女。”
“臣会。”陆澄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臣知道。”陆澄的嗓子微涩。榻上的男人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可是面对这个行将就木的人,他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非但没有,还很难过。
萧子敬叫吴兴,“吴兴。”
吴兴紧忙应声,“小臣在。”
“去,叫广陵王进来。”
“遵旨。”吴兴一溜风地出去,第二次叫进了萧长茂。
待萧长茂走到御榻前,萧子敬从被子里摸出一只长而窄的乌漆木匣,交给吴兴,对萧长茂道,“皇兄,你给陆澄作个见证。”
“遵旨。”
萧子敬吩咐吴兴,“吴兴,宣旨。”
吴兴打开匣盖,从匣中取出一轴圣旨,双手展开圣旨,立在御榻前,朗声道,“卫尉陆澄接旨——”
陆澄连忙端正了跪姿。
吴兴一板一眼念了起来,圣旨不长不短,内容明晰,先是表扬陆澄忠勤体国,再次封陆澄为太傅、辅国大将军,与摄政王萧长茂一起共辅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