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疏,你可有过喜欢的人?”无乐回过头来轻轻一笑。
英疏想了半晌,摇摇头:“还没遇到过,那你喜欢长王吗?”
无乐只浅笑着,没有答话。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英疏起身去将门打开,只见成玄端着一盒柑橘站在门口:“京墨从外面买了些柑橘,我给你们送来一些。”
“哇!哥你最近可真是越来越贴心了!”英疏将柑橘接过来后一阵惊呼。
成玄敲了英疏脑袋一下,没有说话,只深深的看了无乐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三十这天,英疏大概是第一次见到人间过年,从早一直兴奋到了晚上,此时看见京墨她们都在包饺子,甚是新奇,也挽着袖子嚷嚷着要和面。
无乐挨个屋子将快要燃尽的蜡全都换下来,三十晚上,是要彻夜明灯,守岁到天明的。
成玄始终跟在无乐身侧,替她拿着换下来的蜡烛,二人不怎么说话,但却十分默契。
“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成玄突然张口,让无乐先是一愣,随即便继续低头点着蜡,淡淡的说:“我向来如此,你多虑了。”
无乐此时虽面上淡定自如,可心里压抑已久的酸涩却是如翻江倒海般汹涌而来。成玄身上那尊贵高华的威严气度和威武修长的身形都与云天长极为相似,还同他一样,都爱穿银白色的衣衫。
每当无乐见到成玄时,眼前总是不自觉的浮现起云天长那英朗俊美的面孔,明明是想要竭力将他忘却,可那人的身影却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出现在自己身前。
平时里甚少饮酒的无乐,在这个晚上借着欢闹的年夜饭饮了一杯又一杯:“这酒辛辣,不如上次的好喝……”
英疏此时也面如红霞,举着手里的酒杯晃晃悠悠的与无乐手中杯盏碰了一下,皱着眉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酒坊抢来的屠苏酒,都说过年要喝这个的……”
已经有些微醉的无乐只举着手里的酒杯一顿苦闷摇头,已完全听不清周围人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今天这酒甚是难喝,但却喝的过瘾。
“姑娘,屠苏酒喝过了就不必多饮了,不如你们喝这醇柔的松醪酒吧,我已烫过了,冬日里喝了最是暖身。”京墨见她们都有些微醉,便想将她们手里的屠苏酒换下来。
英疏好奇的上前探着身子闻了闻,微眯着眼睛一脸迷醉:“哇,好香!”
无乐不等京墨将酒杯摆好,便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雕花白玉壶,仰首之间任由琼浆流落在脖颈和衣衫上,举着眼前的酒壶,痴痴一笑:“果然醇厚香柔,这个好喝!”
成玄见状皱了皱眉,趁无乐微眯之时将酒壶抢了过来:“不能再喝了!”语气里带着些温柔,也带着些命令。
而无乐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倾覆而来,回首便没了酒杯,顿时委屈的一双眸子泪盈盈的瞪着成玄,仿佛下一个刻就盈出泪来。
无乐这反应将成玄看的心下一疼,举着酒壶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于是只这片刻间,就被无乐复又将酒夺了回去,因着醺醉身子不稳,跌跌跄跄着便倒在了成玄身上。
还没待成玄反应过来,便见无乐抱着酒壶,凝眉嗔道:“你不是说,你在的时候我可以喝吗?”
成玄低眸看着怀中人无奈的宠溺一笑:“我何时说过?”
旋即,成玄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凝视着无乐的瞳孔顿时如天崩地裂般一震,仿佛一道九天玄雷直劈在了自己心口,苦涩抽痛如洪水猛兽般奔涌而来。
一声苦笑后红着眼凝视着无乐,原来她竟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人,原来在那人面前时,无乐竟也会像小女儿般撒娇俏嗔。
成玄叹息一声,将此刻醺醉不已,半倚在自己身上的无乐扶坐好,他宁可无乐对他依旧冷淡,也不愿无乐将他当成别人来亲近。
成玄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款款的看着无乐,此刻脑中无比清明,自欺欺人之事他不会去做,也不屑于趁人之危,他要无乐心甘情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接受自己。
成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只用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悠悠的说:“不急,前路千万载,只有我能陪在你身边。”
只可惜无乐此时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哪里听的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依旧举着酒壶跟英疏对碰着,听着外面爆竹声此起彼伏,响天彻地。
无乐攥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听着外面那热闹欢腾的爆竹声,失神笑着:
“独看千年风月,寥落不知心故。幸遇有情人,但顾人皇功业。惜叹,惜叹,须是身归天路。”
说罢,又是皱着眉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爆竹声渐停,重新归入了沉寂,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又从远处缓缓而来。
一个多月以来,云天长每晚子夜过后都会来到杏春堂门前静伫片刻,只有无乐那屋的烛灯熄灭之后他才会离去。
这脚步声不仅无乐熟悉,成玄也跟着听了一个多月,亦是知道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