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那只猫的,一共有12条。
先排除没有配图的,白简用食指往上扶了扶眼镜,面对着文档中的剩下7条博客。
渐次按照发博时间看过去,再按照徐昭从来只拍猫咪的一小部位的图片习惯再进行拼凑整理,最终可以得出——
这只猫的七张照片排序,确实是和这些发博的时间左右相近的,大概都是拍摄完就发了的,可以看到一条明显的猫咪成长轨迹。
再然后就是,结合评论区的一些“科普类”内容,白简再度抬手,扶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嘴角挑起抹若有若无的笑。
所有细枝末节结合再结合,白简利用ps,拼凑、补画细节——
雨又开始大起来,盖过了远处本该出现的天光。
大雨混着狂风,不断朝白简的玻璃窗袭来,朝房内的白简袭来,如困兽吞噬前的最后征兆。
“猫还在,”白简托了下颌,“徐昭和林友儿,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说完最后个字音,她吁了口气,闭眼仰面,对着风雨不断撞击的玻璃窗。
陷入安静的时段,白简脑中又回放了一遍补全那张大照片的经过,也慢慢推出了照片后的另个人。
每次拍摄,照片角落都会存在林友儿。
或是衣服入镜,或是手指入镜,或是干脆她的手入镜。
白简看着徐昭曾发布出来的,抓着猫爪子的明显不是徐昭指甲盖的手的那张,心中愤懑堆积到了一定程度,猛掀船而起,稍稍放下些的对徐昭的防备,一瞬淹没在了海里。
随而,拔地而起更重的心防。
“骗子。”白简这声很轻,散在飘摇的雨声和风声里,比之前的每一声都饱含沉重。
她在位子上继续坐了会儿,而后关好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脱了鞋子躺倒在床上,埋头攥进被窝,抱紧自己的玩偶,将所有一切抛诸在脑后。
房内没有开灯,路灯和月亮大肆透过没拉窗帘的窗玻璃洒进来,比不下雨的时候暗了几分,浅浅照亮白简的视野。
她更用力闭上眼睛,赌气般将脑袋全埋进了枕头,屏息凝神,放空自己,憋得实在喘不过气才探头出来,猛坐起了身子,愤愤蹬了蹬脚,仿佛虚空中的人就是徐昭。
“臭骗子!”白简拳心捏紧,在月光和路灯投射下,抱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阻隔外界源源不断往她耳朵钻的声音。
即便很控制自己了,但不停往她心头冲刷的种种记忆画面还是让她羞愤交加地咬住了下唇瓣。
今晚之后,她绝对不会对徐昭心软了。
徐昭,就是个带着致命上瘾作用的危险药,好不容易在几年忘却了他的戒断反应,绝对不能再碰,再掉入他的圈套。
否则再成瘾,只怕彻底甩掉他的几率会变得微乎其微。
黑夜漫长,时间线拖得老远,拉长了树木影子。
徐昭,a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副队长,兼突击一组组长,严谨严肃的处女座,军队毕业后从警到现在,以“冷静的疯子”一面远近闻名,短短几年踩着自己的肩膀飞速成长往上爬。
其中成为队长最大的契机,是曾在一次行动,两方势力僵持不下、友方逐渐火力不支的情况中,不要命般孤身绕后入敌营,精准狠爆破了敌方头子一事坐实名头。
那次的徐昭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身中两枪,眼睛差点瞎了一只、腿差点废了一条,子弹就划过他心脏处,艰难拖到了增援部队赶到。
此后养好伤,他就被半强制性调到了特巡警队来,勒令继续休养一段时间。
任务中,徐昭全副武装,抱着枪,和队友贴靠隐匿在雨夜中,抬手示意大家等待指令,潜伏等待时机,
井兴怀拧着眉梢,分神将目光放在面前徐昭身上,眉梢紧紧蹙着。
这种程度的危险指数的任务,他不该来的。
埋伏点已经酝酿很久,徐昭屏着一口气,和另侧总队交换个眼神,心领神会地点了点下颌。
敌人狡猾,潜藏在黑暗的深腹,他们得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这战避无可避,里面还有他们自己的人。
他抬手,示意一组继续往里前进,其他组往左右去,配合狙击手以攻为守。
脚步整齐,轻如不存在,众人行动有序。
猛地,阴险射出的枪声划破黑夜,来得猝不及防。
砰——
稍微有了点睡意的白简,不知道在梦里看见什么,猛被记不起来内容的梦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清醒的不得了,没了半分困倦,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另手死死拽着被单,眉梢用力拢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雨还在不停下,白简看着外头摇曳朦胧的树影,看见远处天际亮过一道闪电,随之来的巨响将她震得回神。
她的薄唇苍白,额角还冒着虚汗,大口再喘息两下,跌跌撞撞地跑下床,抓过刚才被自己扔在桌上的手机解锁,指尖不断颤抖着,重新点开微博,点进徐昭的博客。
翻看着几天前徐昭最新发布的博客下面的最新评论,白简望着上面杂七杂八的评论内容,愈加感觉心里不安,睡不着。
她就那么耷拉脑袋,两手无力捂着耳朵,叹了口气,松了肩膀趴在桌上,等待这场雨停,等待天明。
虽然决心不和徐昭再扯上什么关系,但她彼时慌乱不休的心跳,明晰在提醒她一件事。
不管如何,她希望徐昭能平安归来,只要平安归来就好。
白简想到了徐昭临走前说的话,眼圈泛红,五官可怜巴巴皱在了一起,周身无力。
他说过的,等他回来。
他会完好回来的,一定会。
白简肩膀颤抖,呼吸也在不住打颤,视野越发模糊,脑海天旋地转,身体被抽出力气。
砰的一身,她顺着椅凳,一下摔倒在了地板,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