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半学期还没有严到绝对的程度,各种节假日都会按时放。
炎夏的傍晚,徐昭被白简怂恿着,偷偷在假日里骑了小电瓶车,载着白简去往乡下的田野。
路上清风拂面,独属夏日的燥热在不断往后退,远处的点点光亮像是星火,也像是飞舞的萤火虫。
白简坐在后座,手舞足蹈地和徐昭比划着,“我听说那里有超级多的萤火虫,特别漂亮!”
傍晚的余辉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徐昭专心开着小电瓶车,通过后视镜瞄了白简一眼,搭腔前先提醒一句:“坐好,把头盔戴好,不要晃来晃去的。”
随而,他把视线收回来,忘记了一些事,唇角是纯真的笑:“那地方这么远,谁知道告诉你这件事的人会不会是骗你的?”
闻言,白简收敛些张扬的动作,稳稳拽住了徐昭衣摆,趴近他耳朵,有意抹去了井兴怀的名字反驳道:“才不会呢,那地方是一个之前帮我拿了书包的男孩子告诉我的,他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人。”
从白简的视角看过去,徐昭是以侧脸面对她,微风拂面中,白简没察觉徐昭脸上的表情变化。
徐昭稳稳开着电瓶车,在路边慢慢减速,挨靠在没什么人烟的小路边缘低速往前开,声音有着几分含混:“之前……帮你拿了书包的男孩子?”
他询问着,皱了眉心,“除了我,还有别人也帮你拿过书包?”
白简不以为然,拉了拉他衣角催促:“不然呢,他那个时候要是不帮我拿,我估计我得累死……”
话到一半,白简转眸盯着面前人的侧颜,狐疑蹙眉,拍拍他肩膀提醒:“电瓶车没电了吗,为什么速度这么慢?”
徐昭没很快搭声,转了把手将车子驶离小路边缘,提高了车速,眉心凝着的情绪有点冷,染着冰霜。
夕阳在远处撕破天际,泼墨画般绚烂耀眼,只一眼就吸引走了白简的所有注意力。
她兴奋拍着徐昭肩膀,抬手指向远处新装修过的小学:“那边好漂亮啊!那条是我们小时候,经常会一起结伴走回家的小路啊!”
徐昭沉浸剪不断理还乱的念头中,心不在焉地顺白简那处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点点头,附和:“还行。”
不知有意提起还是单纯联想到什么,徐昭低低扯唇笑了下,戳破白简对老旧远方的幻想:“很多不美好的事物,经过记忆的渲染和模糊,自然就会变得美好了。”
白简的视线渐渐回到徐昭这里,冲动劲儿少了一半,自言自语似张唇:“原来是这样吗。”
徐昭眯眸,朝后视镜看去,心脏被白简暗淡下来的表情一刺,泛起疼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偏偏他就是嘴硬着,绷紧唇线,死鸭子不开口解释或者圆场一句。
到萤火虫园恰好夕阳擦着地平线落下,光亮很淡,大地蒙着清冷的月色,夏日的风少了许多炎热。
徐昭将车在边上停下,把车钥匙摘下扔进口袋,伸手招招后头白简,“跟紧我,这里晚上人多。”
“……哦,”白简两手塞进口袋,还在环顾飘荡萤火虫的四周,听到徐昭的话才把头转过来,“知道了。”
徐昭的手在半空僵了下,保持摊掌想牵谁的姿态,在昏暗中停驻片刻,随即马上消散。
他在前面干咳两声,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随意放在身侧,领着白简往萤火虫园的深处走去。
园子很大,满是草地,远处则是高高大大的树,天一黑,树林间的蚊子就更大肆跑出来。
徐昭走着走着,放慢脚步。
白简保持原速度,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已经和徐昭并肩,露出的手臂被风迎面一吹,感觉有点冷。
蓦然,肩上的凉意消失了。
转头去看,徐昭给完外套后就转过头,掩唇去瞥别处,步伐速度又大了些,什么也没说。
白简抬手往上拉了拉比自己宽大了不止一个号的外套,顺从地穿上徐昭的衣服,三两步小跑跟上前头人,反问回去:“外套给我了你怎么办?”
徐昭挠了一下后脑勺,一本正经地满嘴跑火车,“我和蚊子比较熟,它们应该不咬我。”
白简好笑,“那待会儿身上都是包了,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你要不想欺负我,也不会撺掇我带你来这里了。”徐昭呛回去,两手从后按住白简肩膀,将人往里面推,“走吧,萤火园可不常开放,而且离家也远,小心赶不上回家。”
“知道了。”白简仍是憋着笑,跟着前面越来越多的人潮排队进去,然后检票、录入。
走进园子,里面更为宽阔,除却远处的树木,倒有点像个住着萤火虫家族的大草原,景致壮阔。
清风迎面吹来,拂动白简衣角,也撩拨心神。
她并肩和徐昭站在没过鞋子的草丛上,望着眼前盛大的萤火虫画面,一切都很安静,也很热闹。
园内并没什么人出声,默认秉持着不打扰萤火虫一族的规则,和它们和睦相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