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不想被波及的同伴们咬牙,哆哆嗦嗦支起身子,尽量想着办法远离身边的国字脸,在这种危急关头丝毫没联系什么兄弟义气。
“你瞧瞧那几个一直在往后撤身的男生,肯定是在思考过会儿徐昭真动手打人了,该怎么跑才能最快逃离现场。”趴在窗口悠哉看戏的一人,贱笑着评价。
七嘴八舌的喧嚷看戏声里,一道饶有趣味的声音落下这场闹剧的休止符,“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呢。”
也顺人群而来,窥探这处动静,混在人群里看了有一会儿徐昭他们的井兴怀,不紧不慢摸着自己的下巴颏,在周围人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分,继续笑嘻嘻扬唇,挑了眉梢补充,“你们都忽略了角落里的另个人吗?”
林友儿阻止没用,但白简可就不一定了。
或许,之后还会发生点别的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话音落下,井兴怀径直转身消失在了人海,只剩下背后一片的安静。
“这,这家伙……”一人摇摇头,扶着额角黯然神伤,“好像说的还真他妈有点道理。”
“有道理个什么?”一人讽刺,抱着胳膊讥笑否认,“你们消息这么不灵通?不知道白简小公主的地位,老早被高二的那个林友儿取代了?”
嘈杂的教室外,和安静但火药味浓郁的教室内成了鲜明对比。
白简带着一身疲惫,趴在教室角落的位子上,不安地蹙了蹙眉心,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五官浅浅皱在了一起。
徐昭这边,林友儿已经直接动手想拉住他,而被徐昭死死瞪住的那个男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有丝毫形象地苦着一张脸求饶,“我我……昭哥,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人求饶的间隙,边上几人慢慢挪动身子脱离徐昭的危险区后,转身能跑多快就有多快,这出好戏的中心只剩下了徐昭、国字脸,以及努力劝架的林友儿。
林友儿劝着劝着,自己也是眼圈红透,拉着徐昭蓝白校服的衣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小昭,我求……我求求你了,别给自己惹事,别给爸妈惹事……”
这话出来,本就暴怒的徐昭一下子绷紧了身体,手臂肌肉突出,像马上就要拽着谁狠狠打一架以此解愤。
话语出去,望着跟前徐昭紧紧攥在一起的拳头,和脖颈突出的青筋,林友儿拽着徐昭的衣角,也是有些慌了,跟着落起泪来,抹着泪水哭诉,“徐昭,爸妈……”
“啊?!”后头,不知道被哪飞来的大纸团砸中脑袋的白简,腿脚一蹬,不小心朝地面摔去,差点就要摔个狗吃屎。
徐昭即刻回首,怒火顿时消了一半,甩开林友儿的手几步上前,想去扶住困意朦胧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的白简。
电光火石间,一切都发生的很快。
在他之前,白简身边蓦然出现一个将自己的脸包的非常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狡黠带笑眼睛的男生。
只转眸的一眼,徐昭就怔在了原地,认出了跟前热切扶起白简的那个人是井兴怀。
他来,又是想做什么——
这家伙不是说被保送军校去参军了吗,他是怎么回来的。
徐昭的眸子很冷,耳畔其他一切声音都被掩盖,心中嘈杂不断褪去,只剩下疑惑,巨大的搞不清的疑惑。
“你……”正想开口,那边的白简哀嚎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嗽不止,眼泪汪汪,鼻头染了惹人怜惜的浅粉色。
和徐昭冷战之后,井兴怀走了以后,便专心投入学业和画画的白简,虽然无知无觉跟他和好了,但他能明显感觉出来,白简和他变得客气了。
换种方法说,就是白简和自己变得陌生了。
原本关系不浅的两个人间突然变得客气,那代表的是疏离,代表两人出现了磨合不了的鸿沟。
徐昭原本还以为,井兴怀走了,那么自己就和白简保持这种关系也好,起码能不再因为自己的事情给白简带去麻烦,还能一直安静陪在白简身边,这样子平平淡淡挺好的。
可现在,井兴怀又出现在了她身边,打破了他所有计划和预测。
俩人关系冷漠后的这次的井兴怀再出现,对于徐昭的危机感比先前每次加起来都要深重。
完全控制不住的,徐昭一把跨步上前,拍开了井兴怀还扶住白简的手,而后头也不回地拽着井兴怀的衣领,憋着一口气,愤愤然远离了现场。
不行,不能让白简看到井兴怀,也不能让井兴怀和白简有更多的交流机会。
最好,是以后都别了。
被单独留下的白简,因着惯性又往另处踉跄了下,懵懵环顾周围,大脑一片空白,挺想骂人。
“这个臭徐昭,跑就跑,还甩我一把是什么毛病。”白简整理着自己校服的褶皱,半点没察觉到教室外大家向她们这里投来的纷纷目光。
良久,周遭都是鸦雀无声。
刚被徐昭正面针对过的那个男生,整个人抖得像筛子,腿脚和唇瓣皆是哆嗦,手中的镜子一下子脱手,砸在了地上,脆弱的小镜子立马裂成了几块。
那面碎成几块的小镜子,就落在众人聚焦点的林友儿脚边。
她捏着拳头,呼吸急促,垂头看着地上那面小镜子,脊椎紧绷着。
镜子中倒映出的她,脸上的窘迫被照得一清二楚。
镜面和她一样,碎裂成几块。
她的自尊心也被人踩在脚底,用一道道目光凌迟着灵魂。
摘掉徐昭继妹妹的头衔,她在徐昭这里,什么都不是。
徐昭的整颗心,清清楚楚、全全部部、从头到尾,都在白简那里。
而这一切,好像只有白简不知道。
林友儿掀眼朝窗边的白简看去,清新的微风拂过面颊,吹走她眼角的泪花。
被宠的不谙世事的白简小公主,正偏头看外面那些好奇朝自己这边、朝徐昭和井兴怀消失地方张望的人们,狐疑蹙着眉心,嘴里小声嘀咕,“那个男生是谁……他俩又是什么情况?”
白简拢着眉梢,和林友儿凝重的心情全然不同,自顾自抹了把脸,拧开边上满水的水杯不紧不慢喝了口水,细细思忖这个问题。
林友儿看着,冷笑勾唇,过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漫出鲜血。
她却一点不觉得疼,只是讽刺与哂笑。
她才和徐昭是同类,但徐昭从来都不曾看她,只是一心向着什么都不懂他的白简。
白简想了少倾,没得出答案,便懒散撑着脑袋,靠在桌子边喝水边看外边,残存的困意还停留在她体内,催得她喝水的时候也无比困倦。
……好想睡觉。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低低私语了一句,打破僵局的现场:“你们说,徐昭和刚才那个男生……会不会……是私奔了?”
“噗”的一声,白简刚喝到嘴里的那口水,全都喷到了徐昭铺着书本卷子的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