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吧,反正也赢不了。
这么多年,他也该放下了。
白简陪着徐昭送完最后一单,睡眼惺忪地坐在电瓶车后座,迷迷瞪瞪揉了揉眼,“还有多久啊。”
徐昭手里捏着新完成的单子,对比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任务量,说:“完成了。”
回头,他拍拍白简肩膀,温声嘱咐:“走吧,带你吃饭。”
边坐着车子调转方向,徐昭边侧眸:“我到时间了还得回去医院报到,所以吃饭的时间,可能陪不了你太久。”
白简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我陪你吧。”
徐昭好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也行啊。”
小时候是徐昭陪白简去医院,现在是白简陪徐昭去医院。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昭倒像成了病秧子。
吃饭之前,徐昭路过自己住的公寓,进去换了套衣服才出来。
白简搓着手,等在客厅,大气不敢出,打量这寸土寸金的豪华单人公寓……
怎么说呢,徐昭的小有钱程度貌似超出了白简的预估范围。
这套房子,起码得百万起步吧。
不是在几年前,他俩经济水平还差不了多少的吗,怎么现在——
“看什么呢,”徐昭已经换好了衣服,脱下了一身的蓝色外卖服,身上穿着一套黑白的休闲服,面颊挂着水珠,正抬手扯着一张洗脸巾在擦,“小白猫呢,我听你同事说,那只小肥猫现在真的胖成只球了?”
额头的湿润濡湿了刘海,徐昭低头的时候,发丝柔柔软软搭在一起,黑发乖巧凛冽,矜贵气质浑然天成。
像极了家族落魄后,又白手起家夺回一切的狠厉小少爷。
白简看得有点呆,怔楞许久,没及时缓神回答徐昭的问话。
徐昭偏头笑了一下,贝齿分明,擦着湿漉漉的脸庞径自掠过白简面前,走到冰箱前,单手探进去给白简拿了罐喜欢喝的旺仔打开,递给沙发上还亮着眸子怔怔的小家伙:“待会儿想吃什么?”
“我,”白简嘴巴比脑子快,冒出一个字眼的同时,伸手接过徐昭递来的旺仔,然后脑子开始卡壳,说出的话经不起考究,“我不想吃外面的。”
“行,”徐昭转身,擦干净脸后将手里的化妆棉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身又去开冰箱,打量里面有什么食材,过会儿可以给白简做什么,心领神会地自顾自点点头,“那就吃‘里面’的。”
白简似乎听出什么歧义,也因为自己的话感到不好意思,低垂脑袋,鼓了鼓腮帮没讲话,耳廓的酡红攀升至面颊,手指纠缠在一起。
她安静又纠结的咬着唇瓣,别扭的没吱声,心里乱如麻,思绪翩跹。
突然回思到什么,白简坐正身子,转头看正在挑拣食材的徐昭,认真答复:“那只猫确实胖了,现在有15斤!”
徐昭垂着脑袋,刘海盖过了他的眉梢,逆阳的侧颜像是自身在发光,耀眼温柔,“那看来,你把它照顾的很好啊。”
他柔声搭腔着,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视线从眼尾瞥去看白简,“下次要不要把它带来,一起见见我。”
白简回望笑得旖旎的徐昭,总感觉他这话里还有什么深意,但又听不太出来,觉得是自己在多想。
“好,”她拿了一个靠枕抱在怀里,指头把玩着靠枕上的流苏,“我知道了,我下次会把它带来的。”
徐昭闻言,挑眉一笑,手中拎着挑出的几道菜进了厨房,边将新鲜的菜拿出来边重复:“好啊,那你下次记得也把猫带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猫能一起吃什么饭。
白简在心里腹诽,没把那话说出来,点了点头看徐昭,配合出言,“我知道了。”
殊不知,这就是徐昭给她埋下的小心机陷阱。
整理菜品的时候,徐昭撸起袖子,唇角弧度一直没减,背对着白简。
这样的话,他俩以后就有很多理由可以见面了。
白简干坐着尴尬,匆匆起身也迈入厨房,想一起帮忙。
才走入半步,就被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徐昭道:“你出去,你去看电视、喝饮料都行,不用来帮忙。”
白简启唇,想解释,又被徐昭一句话堵了回去:“不用,你只适合炸厨房,我怕到时候我们还得麻烦消防员叔叔们,耽误了这顿饭。”
“……”白简的步子僵在一半,不怎么爽快地顶了顶腮帮,睨着对面正在择菜的徐昭背影,小小翻了个白眼。
切,不帮就不帮,走就走。
回身坐到沙发,白简抱着靠枕,怎么调整怎么手感不舒服。
平时这个点,都是恒温热水袋似的白猫团子在她怀里,而不是一个冷冰冰没什么温度的抱枕。
放下抱枕,双手环胸,白简坐在沙发,翘起了二郎腿,注意力逐渐从对面电视上的肥皂剧游走,转头观望起徐昭住的这个地方。
房子非常干净整洁,地面一尘不染,也看起来没什么生活气息,好像主人并不经常回来住。
想到徐昭说的话,白简琢磨着分析,手托在下颌。
难不成徐昭上次任务后的后遗症实在太重,所以一直休养了好几年还不见多少好转,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待在医院,除去康复训练的那些时间,就几乎没什么可以回家来住的机会了吗。
白简的脑洞大开,表情认真,细细思索。
那边,徐昭准备着做饭,隔一会儿就往身后看,确认白简还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才放心。
徐昭的厨艺精湛了不少,做菜非常考究,色香味俱全,和一些大厨的技术有的媲美。
为了不呛到客厅的白简,正式开始做饭的时候,徐昭拉上了厨房的玻璃门,还打开了厨房内的玻璃窗透气。
一通捯饬,终于将饭菜做好端出去的徐昭,看见等了有一段时间的白简已经窝在沙发睡着了,自然蜷缩起身子,小小一团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靠枕,和那只白猫团子睡觉的时候挺像。
徐昭摆好饭菜和碗筷,一步步朝白简走过去,深觉白简某些时候,确实挺像只敏感缱绻的猫科动物。
他蹲下身,伸出手,将白简面颊的碎发顺理到了耳后,近距离安静着注视她良久,仿若想趁现在,将这几年和白简间失去的时间都弥补回来。
“和我在一起吧。”
徐昭看着面前女孩,挑唇一笑,话语轻轻,将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取下来,伸手解下了套在项链中的素戒,庄重而又缓慢地戴在了白简左手的无名指上。
整个过程没费几秒时间,短暂几秒真切承载了两人间的数二十年光阴,最终化为一枚具有象征意义的戒指。
这几秒单对于徐昭来说,很慢很慢。
白简梦到什么,缩了缩肩膀,往抱枕那头蹭了蹭,嘴里哼唧嘟囔着徐昭的名字,眼眸湿润带着泪花,“别……别走。”
徐昭牵住白简的手,安抚剂般稳住她,话语有力铿锵,温柔坚定:“嗯,我不走。”
他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