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阿瑾!”
言予浅大声喊着,只是她身子骨虚弱,声音也并不洪亮。
行军的动静很大,但淮煜瑾愣是听见了这两声呼唤。他回过头,只见一身素衣的言予浅朝他招手,她甚至还想跳起来,只是碍于膝盖的伤,没跳多高。
袖子从言予浅的手臂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在阳光下十分晃眼。
淮煜瑾硬生生的克制住了立马回头的冲动。
坚硬的战甲紧紧的贴在他身上,隔着衣服摩擦着他背上那一道道杖责的伤口。
背后一阵湿润,淮煜瑾知道那不是汗水,而是血痂被磨破后的血液。
幸而身上的衣物是玄色的,否则所有的将士都会发现,他们的主帅,还没开始打仗便负了伤。
言予浅叛国的罪行无法洗清,皇帝坚决要杀言予浅,他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想置言予浅于死地。
淮煜瑾无法帮言予浅翻案,便只能暂退一步,提出要领军平定西方战乱的计策。
他若是出征,就需要有个人质。
而皇帝心里也很清楚,能牵制住淮煜瑾的,就只有言予浅,准确的说,得是活着的并且安然无恙的言予浅。
西边边境的战乱急需出兵压制,皇帝斟酌再三,终于松口,不追究死罪,却要言予浅在出刑部大牢时杖责五十,最好能将她那两条腿彻底打废。
只有言予浅成了彻底的废人,那骇人的福星命格才能大大减弱,老皇帝才能睡个安稳觉。
淮煜瑾自是知道皇帝的阴暗心思,他也知言予浅若是挨下这五十杖责,就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于是他便替言予浅挨下了这五十杖责。
杵出征前,淮煜瑾从没有见过言予浅,也没有和言予浅同房,因此言予浅完全不知道他是负伤出征,也不知道那五十杖责的存在。
打仗至少得需半年,半年之后,他背后的伤连道疤痕都不会留下。
只要他不说,淮煜瑾想,这件事情他可以一辈子瞒下去。
知道行军的队伍走到再看不见了,言予浅这才收回视线,怅然不已。
侍卫此时上前道:“太子妃娘娘,请您回内院,别让属下难做。”
其实刚刚言予浅出了太子府,已经是违抗皇命了。
言予浅也不想拖累旁人,于是缓慢的折回太子府,她一迈进太子府,侍卫就将太子府的大门从外面关上。
言予浅看着紧闭的大门,仿佛她一下子和外头的世界隔绝开了,被关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不过她并不觉得绝望,她心中还燃着等待淮煜瑾凯旋还她清白的火苗。
言予浅很会苦中作乐,否则在三年前她便死在南怀了。
此时天气渐暖,院中的桃花自由飘落,宛如仙境,言予浅还有心情伸手接住那些飘落的桃花。
可她却还未意识到,这场软禁将持续到她死去的那一刻。
半年后,战胜的消息传进皇城,驱散了此前惨败的乌云,百姓也都振奋起来。
言予浅得知了淮煜瑾将要回城的消息,恨不得凭空长出一对翅膀飞出太子府。
但她没有翅膀,门口又有侍卫把守,她若是想出去,除了钻狗洞,就只剩下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