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位模特儿登场的时候其实还有另外两位模特儿在台上,只是她一现身,就把全场的注意力都从其他模特儿身上给牵扯过来。
那身全黑的西装冲击着他们的眼睛,它的轮廓不像男士穿来上班或者出席宴会的西装那样立体,而且休闲而舒适的,休闲到里面没有衬衫,模特儿身上就只有一件西装外套,所以外套上面的两排钮扣都扣上了,还能看见设计师有意在腰身的地方稍微一收,令西装的版型更女性化,但整体还是宽松的,长度亦略长,衣摆盖过了裤头。
只是穿外套不穿衬衫这样的配置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实在太违反常理了,然而更违反常理的还有模特儿手里的烟斗以及用来配搭西装的高跟鞋。
西裤的长度刚好能露出鞋面,高跟鞋拉长了模特儿的比例,即便是略松身西装穿在身上亦不显矮。
穿着黑西装的高挑模特儿提着一根点燃了的烟斗,踩着细高跟,松动的裤管使两条长腿在面料底下若隐若现,傲视众人。
对伊莎贝拉这个从现代过来的人,女士穿裤子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可是对二十世纪初的女士呢?穿裤装是男人的权力,只有在从事工作或从事体育运动的时候,女士才被允许穿着裤子式的衣服。
尽管在十九世纪已经有支持女士穿裤子的女权运动,但裤子作为女性可接受的日常服装选择是直到二十世纪中期才真正流行起来的,西方社会的女性裤装历史只有仅仅几十年。
乃至伊莎贝拉向布兰登太太她们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收获了三双瞪得老大的眼睛。
所以上一刻还在心想希莱尔怎么变得保守的比利·克拉森现在的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见鬼的保守,他就知道希莱尔不会安分!
在希莱尔之前并不是没有设计师把裤装搬上舞台,就如保罗·波列从□□后宫引入的哈伦裤,但是那跟真正的裤子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分别。
无论是哈伦裤、裙裤还是灯笼裤,那都是专门设计给女性穿着的裤子,轮廓极其的宽松,像灯笼裤就是由一名叫伊莉萨白·米勒的美国女士在1851年左右发明的,它是最早期的女性裤子式服装,包括一条延伸到膝盖以下的裙子和松散的裤子,所以在实际上其实是在裙子之下再穿一条裤子。裙裤也一样,上面往往还会有一层裙摆状的面料用来遮挡裤管。
所以严格来说,它们都不是真正的裤子,因为裤子的特征常常都被小心翼翼的掩起来。
然而这还是在当时引起了很大争议,这种装束遭到了讨伐,说她们伤风败德,更好笑的是还有不少人声称穿裤子会对女性的健康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裤装逐渐消失,直到一战时期才重新亮相。
战争改变了女性的形象,她们不再青睐不便的长裙,而是穿着长裤在火车上搬运粮食,成为战争期间重要的劳动力。在战争的影响下,女性穿长裤不再为人诟病,反而成了值得骄傲的事情,只是一切在战争后又打回原型。
无论哈伦裤、裙裤还是灯笼裤,都不是男人会穿的裤子,男人裤子的裤管是笔直有力的,通常会配搭皮带或者吊带,只有工人裤和骑马裤的设计是男女都可穿的,不过后两者对女性的穿著场合有相当的局限性。
但是模特儿穿着的这条是彻彻底底的裤子,它的作用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运动,纯粹只是时尚美观,是日常的裤装。
裤子跟高跟鞋这样的配搭更是前所未见的!
事实证明女人a起来就没有男人的事情了,伊莎贝拉选的模特儿都是性冷淡风的御姐型,她们不会笑,只会冷着一张脸在你面前走过,当这样的一个禁欲系美人穿起西装来,她手里的烟斗还冒着烟,别说女人了,连男人看见都咽了咽口水。
安洁拉·比利森一双眼睛都亮起来了,虽然她从小被教导要成为一名淑女,可是今天亲眼看见了女人穿西装还能穿得这么英姿飒爽,她的内心好像被狠狠的击中了。
她从未想过,能触动她内心的不是漂亮的裙子,而是一套西装。
另一边的伍德女士倏然想起她曾经对伊莎贝拉说过的一句话:“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快乐吗?像我这样有钱的寡妇。”
也许她的一生中说过许多谎言,但这一句无疑是发自肺腑的。
成为一名寡妇后,她的人生从没有这么快乐过,不用再看着丈夫的脸色做人,也能用守寡的名义去拒绝下一段婚姻,把钱花在真正想花的地方还没有人会阻止她。
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这个主题背后的深刻意义,无论是裤子还是裙子,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发露哪里就露哪幢,她是寡妇,那些闲言闲语根本无法中伤她,无人可以夺去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