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和新脸上也有了一层薄怒:“你们都是野蛮人吗?动不动就赶人出门?”他再转向易和裕,“大哥,你开的是贸易公司,又不是保密部门,做什么连进来都不让?和贵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拿照片,动手做什么!”
易和裕走到门口,看向易和新:“照片?什么照片?”
易和新道:“你母亲的照片啊。”
易和裕双目暗沉,面无表情:“哦,我母亲的照片,为什么在你手上?”
易和新被他这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易和贵在一旁接话:“那是我爸藏着的,我帮你偷出来,怎么不行?”
易和裕嘴角挂着一丝讥讽:“我母亲的照片,却要劳烦你们去偷?”
真是好笑!自己作为亲生儿子,无法拥有母亲的照片,倒是小三的儿子拿来作为打赌的赌注。传出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易和贵被他气得四仰八叉,口不择言:“难怪爸说你是天煞孤星,你这人好不通人情!”
天煞孤星?易和裕努力克制着想要动手的欲望,冷冷地看着眼前两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如果我是天煞孤星,怎么爸还活着?”
易和新与易和贵没有想到他会针锋相对,母亲不是交代过吗?他自小没有亲人关爱,只需处处拿他当兄长亲近,自然就会收拢他的心。
收拢个屁!这人根本就没有心、没有情,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
易和新也是个傲气的人,他扶着弟弟的肩,抬头看向站在门内的易和裕,淡淡道:“大哥,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话如此刻薄?既然你觉得我们不配帮你去取照片,那就算了,全当是我们自作多情吧。打赌一事,也到此为止……两年之后见真章!”
“嘁——”林景严在一旁没好气地说,“输不起了吧?你还欠我们一张照片呢。”
易和新道:“刚才那一迭照片你们不是已经拿过去了吗?”
林景严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刚才不就是过来炫耀了一通就走了吗?哪有给过什么照片!明明就是看自己输了,脸上挂不住吧,哈哈哈哈……”
易和新到底年轻面嫩,经不起林景严的激将法,挺直胸膛:“谁说我输了?今天上午我已经往经史堂报过本周收益,一车皮,赚了一万八千块。你们呢?花鸟市场买的那几株兰花苗还活着吗?兰花品鉴会倒是搞得热闹,能赚多少钱?”
林景严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眼前晃了晃:“你只赚了一万八千块的三分之一,可是我们一盆兰花最高卖出多少钱,知道吗?”
不等易和新回答,他已经自问自答:“一万!一盆珍品兰花,一万块钱一盆。如何?”
易和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一周时间濒死的兰花苗不可能开花,更不可能卖出这样的高价。你哄谁呢?”
林景严叹了一口气:“小易总,你这样就不好了吧?我们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为本。你若不信,明天到碧海阁经史堂去查、去问。其实也只是一个小赌,你不认就算了,唉!没办法,遇到这种输不起的人,算我们倒霉。”
林景严是在军山农场打架、吵嘴混出来的,胡搅蛮缠很有一套,易和新这样衣食无忧长大的公子哥儿哪里是他的对手?
易和新气呼呼地取出一个照相馆的白色纸袋子,狠狠甩在林景严胸口:“给你!都给你!连底片一起给你!”说罢,虎着脸、撅着嘴,拉着易和贵匆匆离开。
林景严占了上风,眉开眼笑接住纸袋子,顺手交给易和裕:“给!”
易和裕被动地站在一旁,看着林景严为自己说话、争取,想尽办法替自己要一张母亲的照片,一颗心像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
他心中感动,嘴上却什么也没说,接过纸袋子,拿起来一看,里面有两条胶卷底片,对着光一看,依稀是母亲在公园游玩,看她穿着裙子,笑靥如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纸袋子上印着“红灯照相馆”五个大字,写着取照片的时间,背面用钢笔记着一个人名与电话。
“嗯?”易和裕皱了皱眉。
林景严转头问:“怎么了?”
林满慧也凑了过来,攀在林景严的肩头问:“怎么了?”
易和裕念了出来:“宋梅宁……”他抬头看着林满慧,神情有些茫然,“我母亲的名字是宋梅静。”
林满慧马上道:“那他肯定是你舅舅。”
林景严问:“你从来没有见过母亲那边的人吗?”
易和裕摇摇头:“没有。我从有记忆起,就一直窝在寒檀小楼,只见过父亲这边的人,我母亲那边一个人都没见过。”
林景严与林满慧对视一眼,也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易和裕年幼丧母,身体又不好,娘家那边更该多怜惜几分。外婆、外公、舅舅……都应该隔三岔五来看望才对啊,怎么会从不过问?
易和裕的手紧紧捏着纸袋子,眸间有光芒闪动。
袋子正面的取照片时间,是1959年6月,二十三年前,那个时候宋梅静正值青春年少,还没有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