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
火苗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一块烧的乌黑的痕迹,还有一块乌漆嘛黑的笏板一样的东西。
“你们可以听说过燕孤寒?”
“皇上,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是司天监里的一个怪人。”季末率先答道。
“呃……据说是个奇人……”上官巧的话明显就多了一丝遮掩。
李玄:“去派人找到她,让她先来给监正收尸,然后让她在四极殿外候着。”
“奴才领旨。”
……
寝宫。
李玄对着众人说道:“都在外面守着,如果没有我的明确的招呼,任何人不得进入寝宫,违者杀无赦。”
“臣(奴才)遵旨。”
说是寝宫,其实就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套间:外间是一个书房,里间是一个挂着帷帐的高床。
把门关上,李玄瞬间感觉自己浑身上再没了一点力气,整个人软软的坐在门前。
一直伪装的冰冷在这一刻飞速消逝,而他的脸上,则带着不规则的扭曲,浑身一颤一颤,如同癫痫。
原本身体上就堆积的不适,被他强自抑制……但时间太长的紧张,让这一具身体更加不协调,也更加的难以摆布:他真的害怕在某个时刻,他会不受控制的狂笑,或者爆哭,甚至喷淋。
想起死在自己怀里的诸葛青,想想莫名其妙就自燃的蓝晓,李玄感觉五脏六腑全部离位,在自己身体内随意晃荡,而巨大无比的疼痛和痉挛,潮水一般侵袭过来。
抽搐,他口中不断地吐出血水。
李玄脸朝着地喃喃自语:我才刚来呀,就给上这样的地狱副本,真的是想一下子就玩死我吗?
没有人回答。
冰冷的地面反射出幽暗的光:李玄看见自己扭曲的脸,在对着自己进行疯狂的嘲笑。
自己不过是一个猥琐的胆怯的无依无靠的可怜虫罢。
这不是个好地方。
治国?
嘿,我连一群家里散养的鸡都整不明白!
呕……
李玄蠕动着把自己的身子摊平,完全的盖在这冰冷的地面上,让冰冷瞬间穿入体内,以此来对付这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翻涌的……恐惧。
他想起那些朝臣的脸,想起他们的眼神……
他们就像是当初菜市场里面那些提着篮子的老饕,在谈论着市场门口突然出现的一只猴子。
哇。
他又吐出一口苦水。
这种仓皇和无助,此生第一次拥有。
足有一个时辰,身体上的冲突和神魂上的倦怠才稍稍退去,而他胸腹间冰凉的感觉,才更加清晰。
他先是爬了几步,然后才瑟缩着起身,宛若一个溺水的人,重新开始呼吸。
他坐到椅子上,把杯子里不知多久的凉茶全都灌进口中,让它们顺流而下:在这一刻,他可以确认,自己的身体,还温热。
他想起了定国鼎。
在那定国鼎之下,他神思清晰地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宽敞的大袖子里面,多了点东西——但是,他很镇静的对赫秋离说的是:没有东西。定国鼎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他看清了赫秋离的失望,更知道这失望之下可能蕴含的风险:在这个世界上,看来能否和自家传承的定国鼎沟通并得到馈赠,是考察一个接班人是否合格的硬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