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根本不搭理她,眼神一扫,邱凉早已经小跑着去找人修缮皇上的这个寝宫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李玄淡淡说道。
他转身,不再看眼前的一切:他感觉自己所受的摧残,已经可以写成一本畅销小说了——当然,最难的就是心理描写,不写没内容,写多了人家又不爱看。
他发现这一天下来,最记忆犹新的,反而是那绿玉膏的味道,他可以确认一点,今生往后,他不会再吃这种东西了。
而那个什么护神丹,没滋没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么好。
坐在椅子上,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软,他看着屋子里的凌乱,忽然间多了许多茫然。
这绝对是最残酷的赶鸭子上架。
要让自己在短短几天时间就学会在这里生存下去,何其难也。
“我说,皇上,你留下我做什么?”
燕孤寒一只脚站在门里,一只脚站在门外,追问。
“你能不能先去洗把脸?”
李玄清晰的看见燕孤寒脸红了一下,扭过头去说道:“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洗脸?我脸上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又没让你看。”
当然,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就连燕孤寒自己都听不见。
“你要是不进来,就搬个椅子坐在门口,要是进来,就搬个椅子坐在门口。”
燕孤寒低头想了想,进屋,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
“蓝晓是你的师父?”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什么道理?
“我跟他学过一些术数,但我的其他却不是跟他学的。”
“哦,你会的这些道法,蓝晓并不会,是吗?”
燕孤寒直直的看过来。李玄心态差点崩了:因为,在燕孤寒眼里,自己活脱脱就是个傻子。
“蓝晓是一个进入了通灵境的修者,他会的很多东西我也不会呀。道途千万,怎么可能万人一致?蓝晓有蓝晓的道,我有我的道——这样说,才更精确。”
“好吧,你是个直接的人,我很奇怪,蓝晓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他今日,又是所为何来?”
“大概是活够了吧。”
李玄哈哈一笑:“这个解释有意思。”
这一次,燕孤寒没有讽刺的眼神飘落,她抱着自己的肩膀,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其实,修道的人都有这么一天——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蓝晓发现自己道途已绝,前路壅滞,再没有寸进之机,苟延残喘也不过只剩下几载岁月,这才是他的原因吧。”
“这里面难道没有你的原因吗?”
“你……你这人很坏,你想破我道心吗?他自己不想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呃,也许是我问的不够严谨,我是说,他选择会不会是想要推举你出山?”
“他做的任何决定,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想拿那些陈词滥调来束缚我,他的死和别人没有关系。”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一个正常人不会如此随意而已。”
“呵呵,那是你见识太少,修道之人一旦踏上道途,自会知晓生死不过是道之终结,绝大多数人无法规避,又何至于蝇营狗苟,如同市井之人看重那三钱二两银子?蓝晓如今选择自绝,也存了一份私心:离开时灵魂完整,若是重新轮回,或许有微小可能觉醒宿慧,到那时他修炼自然可以少走许多弯路,成就也许就会远超此生,大概就是这样吧。”
好复杂。
好吧,李玄心里暗自琢磨: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留没留后手而已,至于其他,我都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