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亚心里苦啊。
朝贡品被抢,你去找那些护送贡品的人呐,你问我干什么?
再说了……能凑齐第二次朝贡的银子,你应该奖励我才对,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不应该凑齐银子,就生生扛着不进贡……才行?
大周没人有这个胆子!
“陛下,臣……臣因此事肝脑涂地筹措银子,先帝也多次奖掖老臣,皆是因大陈乃是宗主国,大周断然没有因贡品与大陈龃龉的余地,是以每次都是一笔心酸账,还请陛下察查呀。”
上官靖:“陛下,宋尚书勤勉清廉,先帝多次当众夸奖,也正是因宋尚书奋力,才堵上了这几次产生的巨大亏空,至于说取自何处,自然是各州道府齐齐尽力,否则大祸将至,大周难安呐。”
“朕何尝不知宋尚书很是尽力?但此举带来的恶果,在今朝已经彻底显现,国库空虚,可以这样说……但凡是用银子能解决的事,咱们大周都解决不了,按照你们的逻辑,新年之后就算是小朝贡,也至少要准备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因为,我们要准备出燕国抢的那一份——如此可悲,这样下去你们还能筹措几次?大周的生民还能让你们刮几次?
一旦大周生民举旗而起,我们连用兵的银子都没有;一旦大齐和大晋长驱而入,以大周如今对生民的狂暴掠夺,又会有几个大周的臣民愿意为国尽忠,与敌偕亡?
试问:如果尽力的结果是亡国,那么这种尽力是否有毒?”
众臣皆是沉默。
没人能回答这个道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但是这仍然是他们无法承担的重任。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大陈朝贡,谁敢带头说这句话?
其次的办法就是让燕国不敢半路抢夺,谁敢进入燕国境内阻拦他们的抢夺?
“好吧,今日先暂时搁置……朕希望你们回去都能很好地想一想,哪怕只是为了你们的官位可以长治久安,也该好好地动动脑子,而不能再任由此种情况吞噬大周的财力和物力,让大周越陷越深了。”
“臣遵旨。”
李玄发现:他们都爱这句话。
执行命令总好过去想解决办法。
“陛下,所有在京四品以上官员的请辞折子都已经收上来了,计有两百六十人,老臣已将玉折呈交给季总管。”
“很好。现在,去把你们各部每年的堂考都呈上来,朕要看看大家伙的自评和互评,还要看看大理寺的案牍,有没有家里官司不断,子弟品行不端之人——连自己家人都放纵枉法的人,朕很难相信你会公平对待大周子民,所以,朕记得一句老话: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各位自己深思吧。”
“陛下宅心仁厚,是大周万民之福。我等深躬仰望。”
“唉,大周万民之福?这话简单但是谁能克当?真要有那一日,我要感谢诸位臣工,期待吧……”
李玄语境萧索,显然并不抱什么太大希望。
在这个世界里,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官就是自然在民之上,这一点没什么人能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