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苏是背对着卓晋安的。
所以,他略低头整理领口时,指尖在脖子上快速一划,然后转身对上卓晋安深潭似的眼。
对视的功夫,小木脖子上开始显现红痕,看他还浑然不觉,卓晋安伸手在那道明显的红色痕迹上摩挲,看似心疼的举动没有什么成本,至于这里有没有感情,又有多少分量,恐怕那位始作俑者最想看最明白。
淮宁笑得痞帅,将这些影视剧片一样的情节看个明了,哂然一笑,“晋安,你从哪里找来的小东西,有点意思。”
木锦苏睨他一眼,自然挑高的眼尾即便待怒气,也像故意生气。
这时淮安反看小木顺眼许多,继而对卓晋安表示歉意:“晋安,我替苏扬不平。”
“没什么平不平,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两人说话,木锦苏去洗手间。走到转角处迎面过来几人,相貌英挺气质突出,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解决掉生理问题,他往脸上淋了两捧水,之后仰头看脖子上的痕迹。
“怎么着,后悔对自己下手了?”
这声音不大,倒吓他一跳,落在耳畔的热气和呼吸声清晰可辨,木锦苏想退,身后即是一副温热的胸膛。
他身体前倾,以令人想入非非的姿势被困在洗手台前动弹不得。
“别急啊,晋安过不来。”
木锦苏漠然开口:“让开!”这语气,这嚣张的尽头简直没把这位大少放在眼里。
淮宁被他气笑了。他堂堂船运集团的少东,竟然被这么一个金丝雀儿呵斥。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没动真怒。
木锦苏挺直腰身,转过来跟镜片后那双精光闪烁的眼对视,右手食指点淮安左胸,“还有,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突然用力一推,淮宁退后两步,笑:“如果我把你这副样子告诉晋安......”
“请便!”木锦苏不想跟他多有交集,绕过去往外走。
“不想知道苏扬是谁?”
这话题成功留住木锦苏,淮宁接着说:“苏扬快回来了。”
木锦苏回头粲然一笑,“苏扬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卓先生是我的天,是我的全部!”这话讲的漂亮,还隐约有几分气势。
卓晋安正走到门口,将后面那句义正言辞的话悉数听得清清楚楚。
“哥,我......你什么都没听到是吧?”
木锦苏羞赧。本就白皙的皮肤透粉,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淮宁抱臂靠墙看,“表哥,你要玩腻了,给我。”
木锦苏心头一惊,脸刷地白了。
但他隐藏的很好,揉了揉脸颊,将那份难过和震惊深深压在心底。
他本不想再回去。跟在卓晋安身后的脚步渐渐放缓,然后站在包间门外,迟疑。
卓晋安回头看一眼,“害怕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这话说的挺纵容,话里话外又透出点悔之晚矣的感觉。
问完这话,卓晋安就站在门外,沉邃的眼神让小木理不清他的意思,也不敢轻易说话。
今晚卓晋安是喝了酒的,一点白酒,度数不高。但酒精这个东西多多少少都能催化人在潜意识里隐藏的情绪,或是急于释放又无理由的恼火。
小木仗着卓晋安对他的宠,做的最多的是嘚瑟却从不谋取利益。
面对卓晋安这种强势的、强硬的男人,他向来奉行以柔克刚,从不在他面前亮出自己锋利的小爪子。
尤其在男人带了几分醉意喜欢身边的人说几句软话,顺着他的意的时候,小木更像一泓清泉,将有形化作无形,柔的令人沉醉。
“不害怕。”木锦苏倔强的小模样让任何一人看了都忍不住生出呵护的心思。
卓晋安半眯了眼,心情变得有点微妙。
就听小木用头抵着他的肩低声说了句:“委屈。”
卓晋安揉他的头,“不会的。”不会什么,他没说。不会厌弃?不会将他送给淮宁,还是不会厌倦那一天?
小木被卓晋安带进包间,才发现方才遇到那些人都在,正围桌而坐,谈笑自然。他这一进来,讲话声顿然停住,目光倏然聚集他身上,有些无措。
卓晋安也不介绍,示意小木跟他坐回去,之后倚靠着冷眼看众人各异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过后,“晋安,要不是我前些天刚见过苏扬,还真以为他就是。”
有人起头,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围绕这个话题,一言一语的。说的木锦苏的表情僵硬,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反复地数数。
苏扬这个名字,最近总往耳朵里钻,想不听都不行。
“苏扬是谁?”
他这话一出来,一桌人齐刷刷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他,然后就是投给卓晋安的,却没人回答。
木锦苏虽然演技稚嫩,但他的专业成绩能排进前三。所以,他带着无辜的、无措的神情,看了一圈下来,没人再提苏扬。
不为别的,都禁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当然,也有人存心看热闹。
淮宁进来时,正撞到这一幕。
“我说各位,别被他骗了,他是演戏的,没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