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走了,妹妹病了,冬天到了,妹妹却没等到下一个春天。
裴与宁一身冷凝肃穆的黑出现在投影前,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脸,却只摸到了冰冷的墙壁。
少年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拳头,猛然转身。
镜头一转,时鹿看到了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女童,被五花大绑地牢牢绑在了死死固定在地面的金属制靠背椅上。
突然之间天翻地覆,时鹿应接不暇,心里一团乱,好似被黑洞吸走了全部光芒的双眼红通通的,空茫茫地盯着地狱海上方的投影。
好像头排观影哦。
一念闪过,想到三岁请他现场看文的事,时鹿忍不住弯出了一个含泪的微笑。
她现在,也算是坐在特等首席上了吧。
看到熟悉的南瓜马车笼子,再仔细看了看门窗紧闭的昏暗房间,时鹿才发现,这是小静静的儿童房。
只是现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静静小可爱呢?她怎么了?她人呢?去哪了?
时鹿心惊肉跳,看着模样大变、阴郁晦涩的美少年,直觉不妙。
裴与宁灵活的转着一把漂亮小巧的博克陶瓷小刀,来到圆桌前,唰的撕下了男人嘴上的黑色贴胶。
男人顾不上疼,脸色铁青的看着裴与宁,怒斥道:“裴与宁,你干什么?别胡闹了,快放开我!”
裴与宁退开一步,让生父看到被他挡住的两人,微笑道:“别急,你的最爱也与你同在呢。”
裴俞张目结舌,看着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妻女,有些控制不住的惊恐,却还是色厉内荏的呵斥道:“裴与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在犯罪?!”
裴与宁将锋利的陶瓷小刀比在他脸上,依然是一脸无懈可击的微笑,点头道:“我当然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谁逼你儿子走上犯罪这条路的呢?”
裴俞听了,冷汗直流,强自镇定道:“我知道静静走了你很伤心,她肯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你放开我们,我是你父亲,不会和你计较的,不要做傻事。”
裴与宁笑了笑,随手关了投影仪,又开了个小灯,“确实,这场面,不大适合给静静看,太少儿不宜了。”
裴俞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嘴角才向上挑起,裴与宁就冷着脸一刀扎下来了。
锋利的陶瓷小刀狠狠扎在大腿上,疼得他当即惨叫一声。
现在才来装一副慈父样,不觉得太晚了么?静静,静静,静静是他这种人渣能叫的么?
妹妹住院那么久,到死都没有提过一句想见爸爸妈妈,她那么聪明,那么懂事,那么体贴,一定也早就明白了吧。
他们,他们都是不被爱的孩子,被抛弃的孩子。
虽则,这种事,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裴与宁他本人是无所谓的,但他不能忍受妹妹受到同样的、甚至更糟糕的待遇。
他好歹还有爷爷真心疼爱过,妹妹呢?
半个都没得。
裴与宁面不改色的拔出刀子,看着自刀尖滴落的血,轻笑道:“你这样就太不男人了,真让人失望。静静肺部感染做开刀手术时年纪那么小,都从来没叫过一声疼,你一个快四十的大男人,怎么能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呢?”
他也很想以后凭借自己的实力,慢慢整死这个男人,将这男人的体面、尊严连同他在意的所有一切,都碾成碎渣,冲进下水道。
然而,妹妹都不在了,他再如何筹谋也没有意义了。
不如快意恩仇,简单粗暴点,爱恨情仇生死消。
裴俞疼得说不出话来,另外两个人被他的惨叫声惊醒,发现被绑住了,嘴巴也被封住了,顿时惊恐万分,死命挣扎起来。
两人一眼看到裴俞,立刻把求救的目光投过来了。
裴俞顾不上安抚放在心尖尖上的爱妻幼女,面目扭曲的死死盯着手持凶器的长子,心中恐惧与恨意交织。
裴与宁听到身后的动静,支棱着漂亮修长的大长腿,随意又优雅的半坐在桌子上,眼风都懒得给一个。
迎着万物复苏的春天刚满十六岁的英俊少年,身高将近一米八,盘正条顺,长相与气质相映生辉。
表面看着,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
“你要是连我家小静静都比不过,敢叫出声来,下一刀就该换个人来受了。”裴与宁回视裴俞,不动如山,一脸微笑,脚下用力碾着他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处,饶有兴趣的道:“来,说说看,你想选谁,选你哪个最爱,来代你受你受不住的一刀?”
裴俞看着儿子嘴里说着可怕的话,脸上却好好学生微笑如常的样子,不寒而栗。
英俊的额头狂冒豆大的冷汗,却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裴与宁看了,却更加生气,冷不防又是狠狠一刀扎下来,极其靠近大腿根,也更加让人疼痛难忍。
裴俞没忍住,惨叫出声。
裴与宁贴近裴俞,低声道:“我很想知道,如果你不行了,你的真爱白月光,到底还会不会对你不离不弃?你想不想知道?”
恶意满满,如同魔鬼的呓语。
裴俞听懂了,颤抖了,战栗了。
他强忍着痛意,咬牙劝道:“小宁,你冷静点,别冲动,你这样,对你的未来没有半点好处,麻省和斯坦福不会接收有案底的学生的。”
裴与宁就笑了。
还不算太傻,知道不能和他打感情牌。